经过几天的休养,靖竹的伤口渐渐开始好转,起码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动一下都会疼得冷汗直流。
端王府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沈老国公的棋友会已经到了最后一天,靖竹听了沈靖书兄妹的劝告,决定次日一早就离开。
离开前靖竹特意去向谢明端辞行,谢明端彼时正坐在高楼上极目远眺。
靖竹被李管家引到他身后,留意到他的视线出声问道:“王爷在看什么?”
谢明端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城外的高山梅林,答:“看我东明的大好河山。”
“山河秀丽多姿,繁华壮阔远超人们的想象,的确值得细细品味。”
谢明端回眸,“你如何晓得山河多姿,繁华壮阔?”
靖竹朝他莞尔一笑,微牵的嘴角上拉出极美的弧线,她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我是塞外神医古还春的弟子。师父他老人家见过的美景,我泰半也都见识过。”
谢明端蹙起眉头,“我倒是从未听闻,你曾经远行江湖。”
“家母不喜欢我,素来对避如蛇蝎的。祖父和父亲又惯着我,只要得知我平安便不理会其他,我也因此最是自由散漫,幼时平日里一月有半月不在家门。不论是铁马秋风黄沙漫漫,还是茵茵碧草牛羊成群,我全都一一领略过。”
“怪不得……”谢明端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唇瓣轻轻地掀起一抹笑意。
靖竹坐在他的旁边,望着远处的高山道:“我曾经见过比这更高的山,隐天蔽日,巍然屹立,这世上只怕再难有哪一座山及得过它。”
谢明端也道:“我也曾经听说,有一座山凌云遮日,下临无地。且独立于各个国家之外,不受任何律法管束,山上住着的不是神之遗脉就是绝世高手,超然物外,与世无争。是连历代君王都向往的圣地。”
靖竹张了张嘴,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是嘛,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谢明端的视线和她相交:“我时常听太后提起,说沈国公府的大小姐沈靖竹学富五车,京城中的女子少有人能及得上的。原以为你一定对事事物物都知之甚深,倒是不曾想,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人非圣贤,总会有些缺陷,靖竹不过寻常女子,自然不能免俗。”
“你倒是通透。”谢明端收回眸光,看了看不远处靖竹近日居住的院落里,沈靖书和沈靖玉兄妹正忙成一团,“你要离开了?”
靖竹点头:“在端王府住了数日多有叨扰,靖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多谢殿下连日来的招待。”
谢明端似笑非笑:“你明知我是因为感激你为我献上心头血才如此照顾,何以又说这般假惺惺的话来道谢,听了没得叫人心烦。”
靖竹被他的毒舌噎了一下,不甘示弱道:“殿下与府中诸人对我细心周到,于情于理都应该道谢,这同我出于何种目的救您并无关系。更何况,我救了殿下的恩情殿下不是已经用三个条件抵消了?如此银货两讫,我以为殿下除却那两个条件之外并不欠我什么。我依礼道歉并无不妥,殿下却言辞犀利少了风度,倒是让靖竹好一般见识了皇室中人的风采。”
她语落便不再看谢明端的反应,而是对着他的方向施施然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
谢明端眼看着她走远,唇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越拉越深,他低下头掩着嘴角,眼里的轻柔笑容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他捂着唇喃喃:“这得理不饶人的嘴巴,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