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才转个身话题怎么就骤然跳跃了个人的一大步?爱德华感到一阵心累。
“阿尔我真的没有……”
对方抬手就做出暂停的手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只是那么跟你说而已。”
爱德停了停,默默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尖,一边憋气一边思忖着怎么回答。但是即使能解出天文数字纠缠在一起的化学题,他也实在无法在这种方面有任何意义上的把握——何况对话的人还是相隔千里、仍如自己肚里蛔虫的阿尔,何况对话的中心是不远处头发衣着尚且乱七八糟地在冰箱里找椰奶、却还是性感得不行的马斯坦古。最后脸都憋紫了,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阿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爱德放弃似的抬起头,迎上的是阿尔心有戚戚的眼神。
“爱德,”阿尔说,“随着自己心意行事,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啊。”
这种鸡汤意味满点的话,也就只能配着阿尔那张脸说起来才有点真诚的意思。虽然爱德私下琢磨着阿尔的表情,其实比较像是在同情一个傻逼。爱德华觉得阿尔自己也不见得有多相信这番话,因为人生在世那么多身不由己,随心而为与其说是“洒脱”、更像是“无理取闹”和“任意妄为”——虽然他哪样都没少干。
但是现在显然是不行了。因为要是爱德将自己此刻的行为付诸实践的话,他很快就要因蓄意谋杀而被迫开始在号子里的余生了。
等爱德关了facetime走进客厅,就见到餐桌上放着两个不对称的空盘和一玻璃杯的椰奶,刚从微波炉里出来的炸鸡憔悴地散发着人老珠黄的余热,马斯坦古正翘着二郎腿侧身坐在桌边,一手握着遥控器看电视、一手握着另一玻璃杯的椰奶往嘴边送去。
在如此难以置信的画面下,爱德为自己事已至此还脑补出了两人以后同居生活的美好画面而感到羞耻。
他瞪眼许久,无果,对方不知道在看什么玩意儿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机。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因为高度差的问题,自己的视线被桌子椅子给挡住,于是爱德爬上凳子,叉着腰打算针对马斯坦古一系列行为酝酿出一番义正言辞的质问。然而思路还没来得及形成半句,理性就已然被炸鸡的香气稀释殆尽了。古人云,做大事岂能饿着肚子?不得已,少年悻悻伸手去拿鸡。这时,一直全神贯注的电视青年开口了,视线还是没看向爱德。
“你男人的电话?”
爱德差点把鸡骨头吐出来。
“那是我弟!”
“……你居然和自己弟弟交往?”
“卧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听口气,你是单身咯?”
爱德叼着鸡腿一时语塞,在这个单身狗备受歧视的时代,承认这件事好像跟承认自己丑逼/呆子/性冷淡没什么区别。他默默地把肉咽了下去,然后慢吞吞地吐字。
“关你蛋事。”
对方不做声地笑了笑,脸上映着电视荧幕的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那就行。”马斯坦古说,“让你或你对象误会就不好了。”
爱德心里一阵酸痛,一时间隔夜的鸡腿滋味全无。
“你倒是不介意你对象误会什么?”爱德冷笑一声,“虽然我超——反感你,而且完——全——反对你过夜的事,但你倒是心很大。”
马斯坦古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单身啊。”
这下轮到爱德惊讶了。虽然预料到婚外情不被这个渣男视为交往,但他实在不像是身边没人的家伙,毕竟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和长得好看。就在惊讶的当回,爱德突然注意到马斯坦古目不转睛的电视节目是什么了。
他转过头,只见眼前那张好看的脸,梳了头正襟危坐地在荧幕上和一边的分析师讨论华尔街股票指数。
哎哟我去。
“没见过那么自恋的,”爱德华满脸讥讽地伸手去拿第二根鸡腿,结果摸了半天扣出来条中翅。
“哪能那么说。”马斯坦古转过身,往餐盘里扔下跟鸡腿骨,“核实自己的工作分明是敬业啊。”
“跟上司的太太上口床也是敬业咯?”
这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句反问根本就莫名其妙,爱德华没理由也没资格问,就像他没理由也没资格一想到马斯坦古把人压在门上接吻的样子就一阵骚动、一阵心碎一样。
然而对方没有生气、没有尴尬、甚至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安的神色。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话的口吻仿佛真的无所谓似的。
“不是,我跟她是情场失意、互相取暖而已。她是真心爱他丈夫,只要对方能放下工作看她一眼,应该立刻就会回归家庭怀抱吧。”
爱德惊呆了。
信息量太大,甚至不知从何吐槽起。他可一点都不想知道CNN广播主任的家事啊!而且,虽然没见过“互相取暖”,但“情场失意”是什么鬼?爱德脑海中出现了实验室楼下资料室的姑娘谢思卡,兢兢业业老实巴交如她居然一连翘班失踪了半个月,而研究所的人居然过了两个礼拜才想起来去找她。据说等人事部的人抄着家伙把那姑娘的出租公寓门撞开来的时候,谢思卡已经埋在倒下的书橱下二十分钟、就剩一口气了,原因是“不慎醉酒撞倒书架”,根因是“情场失意”。小道消息一经传开,研究所楼道间又是唏嘘不已,茶水间都是对一姑娘差点命丧于此的怜悯叹息,伊兹密老师去医院看望谢思卡的时候还自告奋勇去断了那负心汉的第三条腿。总之,爱德眼里那是只有“可怜人”遇上“负心汉”才会发生的事,怎么也不像会发生在眼前那个闪闪发光的家伙身上。
他做那个“负心汉”还差不多。
罗伊回过头,眨眨眼睛,笑了起来。
“为何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