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攥着盒TT干嘛?”
“啊?”
爱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本章开始到现在手上一直都攥着个什么,顿时羞愤值爆表,涨红了脸不惜把最后一点经历都用在尽力将纸盒往马斯坦古身上掷去。
可是这样费尽力气挤出来的演技根本毫无意义,欺骗不了自己,也推脱不了对方。那个时候的马斯坦古正一手结果TT往裤兜里揣、一手端起托盘站起身,他的面容疲惫又无可奈何,落到爱德眼里的却是近乎于温柔的笑意,真的像在面对一只胡闹的小猫。
“睡醒了再跟我斗嘴吧你。”
当时爱德华被马斯坦古嚣张的挑衅作态拨撩得怒不可遏,听闻对方的话语,更是当即默默发誓,已经在事后男家里睡了那么久了、再睡他爱德华.艾利克就是小狗。不料毒誓发完不过5分钟,少年的意志便不可控制地败给了洪水猛兽般袭来的倦意,等他再次醒来,窗帘缝隙里已经透露出了昏暗的暮光。他从床上挣扎地起身,40小时来第一次感到身体如此轻松,仍旧有些迷糊的头脑也有如卸下了千斤,神清气爽得叫人怀疑苹果麦片糊里是不是加了什么起死回生的神奇药剂。唯一忿忿的是他自己,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别的男人——还是个不要碧莲的事后男——家里过夜,就连睡了差不多两天,爱德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幸好那个做小狗的毒誓是默默发的,否则要是被马斯坦古听到,那可真的要被笑掉大牙。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爱德起床时马斯坦古正巧不在家。室内空无一人,光线暗淡。爱德跳下床,前前后后硬是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无奈只好从床上拽下被子暂裹身上,然后一边回忆着两天一来发生的事件、一边光着脚往屋外走去。
马斯坦古的屋子漆成蓝灰色,配着再简单不过的家具。大部分家什都还没有动过的痕迹,唯有敞开的衣柜悬着几件大衣、沙发上的毯子透露出宿主经常倒头就睡的讯息、茶几上堆着书本和安眠药、厨房里餐桌散落着用过的玻璃杯。这些缺乏人气的画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生疏,却依然隐隐挥发着某个人存在的气息。那个气味顺着少年无形无色的感官,如神灯般唤起他可触可摸的实体。实体的影像里包纳着马斯坦古在自己枕边留下的凹陷、在自己床底下落下的白色衬衫、还有数分钟前承接住自己病痛之躯的床单,与雪松、古龙水的味道嵌合在一起,在爱德的胸膛里拨撩起难以名状的动荡。记忆在爱德的脑海里一点点编织成网,他却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被其网罗住了,难以名状。
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犹如深海的水母,爱德模模糊糊地记起自己被哈勃克推去厕所吐、又被陌生人拽走的画面,接下来线索中断,直接闪现了马斯坦古那张让人即心碎又恶寒的脸。于是爱德惊惧地回忆起了自己往对方身上蹭、自己往对方衣服上擤鼻涕、自己往对方车盖上爬、自己往对方车座上踢等一些列羞耻万分的画面——马丹,在好感对象面前做的事,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该情绪在爱德磕磕绊绊走到房间的厨房门口看到了料理台上搁置的酒瓶、并回忆起那晚自己与马斯坦古坐在地上饮酒扯淡相拥(!?)的场景时达到了巅峰。爱德蹲在客厅里将自己团成球,内心一半因为难以启齿的高兴、一半因为蜜汁羞耻近乎萌生了取刀自刃的轻生之意。
就在爱德华觉得自己的羞耻值已经不能再高时,更让人想死的事发生了——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爱德第一反应就是撒腿往房间里逃,无奈大脑尚且迟缓、信息处理超时,还没等他提腿,门就已经吱嘎一声开了。他于是鼓起勇气,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决定凭借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与另一位当事人当面对峙、速战速决。
刚进门的马斯坦古显然没料到自己一开门就要迎来与一名裹着床被子、穿着条胖次的矮子对峙的情形。尽管在刚才的数十分钟里,爱德的脑洞已经将他妖魔化得非人可为,但事实上他当时的打扮十分得日常。罗伊一手拿着串钥匙,一手抱着筐衣服,胳膊里还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赛X味纸袋,看着爱德一脸猝不及防。
他看到爱德勉强故作镇定的脸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上上下下扫了少年一眼,默默松了口气,最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往屋里走去。
“喂你……”
“已经很有活力了嘛。”对方耸耸肩,笑着放下钥匙,“下面也是。”
少年一脸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然后顺着马斯坦古直勾勾的视线往自己身下看去,并反应良好地当即作出一声惨叫,抓紧被单往腰胯裹去。等他抬起头,马斯坦古已经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厨房,将纸袋往餐桌放去了,爱德看着就气得牙痒痒。
再迷人,也不能改变这厮不要碧莲的事实。爱德咬牙切齿,“我的衣服呢……!”
“刚给你从楼下洗衣房带上来,也不谢谢我。”罗伊看也没看他一眼,挥了挥手上的衣服篓,“不过自助洗衣房的烘干机烘得不是很干,晾一会再穿吧。”
“你怎么能随便扒别人衣服!”少年怒目。
“你以为我想啊?你喜欢呕吐play、还连累我的衣服和你一起也就算了,难不成让你的呕吐物与我的床单一起play吗?”
“谁特么喜欢呕吐……”爱德差点咬到舌头,“我……我吐了?”
罗伊抽了抽嘴角,“你聚会那天晚饭吃的是夏威夷披萨吧?”
爱德呆呆地看着对方,“……聚会那天?我……我早茶吃的披萨。”
罗伊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说着,转身拉开冰箱门,“昨天一整天。”
“哪有一整天?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爱德皱紧眉毛,“我只是到晚上才出了点状况……”
“嗯?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啊,你知道今天周几吗?”
“聚会是周五晚上……所以今天不是周六吗?”
“是周日。”马斯坦古掏出个苹果关上冰箱门,冲着爱德华作死一笑。
爱德顿时头晕目眩。
啥??
昨日的画面顿时排山倒海般涌入大脑。记忆里自己怎么半夜三更把马斯坦古从床上吵醒喊肚子疼头疼、怎么拽着对方领口又骂又哭、怎么把对方和自己的衣服吐得满身都是,而马斯坦古又是怎么把自己从地上抱到床上、怎么给自己量体温、怎么逼着自己起来喝水吃药——那一刻,病痛中断续的记忆都串联了起来、在爱德的脑海中翻转有如狂风骤雨,而风眼就是眼前那个站在料理台前的男人,穿着衬衫和拖鞋,正在用光亮的小刀将一只青苹果一切为二。
药、酒精和感冒三管齐下酿制的病痛里,所有的画面都笼罩在模糊的雾水之后,难怪那时的爱德差点就把那天的记忆从脑海中彻底裁除。如今的爱德华不论再怎么努力地去回想那天的情景,能记起的剧情也依然残缺着细节。
罗伊捏着湿毛巾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少年发烫的脸,那时他刚逼着爱德醒过来,趁着他神志不清的当会吞下热牛奶和感冒药。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温度计无奈地坐在床边,仰着脖子看了会窗外又低下头看了眼因难受而在梦中辗转的少年,叹了口气重新拧了拧面盆里的湿毛巾。他的动作是如此笨手笨脚,给病人擦汗都好几次将毛巾落在地上,一看就是从没怎么照顾过别人的家伙——和爱德真是一模一样。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照顾了爱德华,将他从已有的疼痛与可能的折磨中拯救了出来——即使他过程中或许有过万般后悔和不情愿,即使他兴许至今还是不记得他到底叫爱迪还是爱亚。
“坐下吧,边吃晚餐边说。”马斯坦古轻声说。
所谓的晚餐由苹果(又是苹果!)、三明治(洗衣房隔壁的赛X味)、矿泉水泡的速溶咖啡(“要加糖吗?”“要。”“要加牛奶吗?”“表!凸(艹皿艹)”)和微焦荷包蛋(爱德罗伊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完成)组成,其技术含量与阿尔和麟比起来了有如茅坑VS卢浮宫,让爱德发自内心地感恩过去的生活。虽然他本人也没资格对厨艺领域说三道四——毕竟自己也是外卖为生的理工男,但他还是不由地担心起自己万一和对方一炮而合、喜结连理,以后家里谁来做饭?
无奈吃别人的嘴短,何况对方还承包了自己的两宿、掌握了自己的衣服。爱德裹紧身上的床单决心暂时不多抱怨,爬上了马斯坦古对面的椅子举起刀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