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哪里知道,这些从小苦到大的孩子是经不住安慰的,愈是让他们体会到关爱的滋味,便愈是大雨滂沱。最后盛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歪歪的趴在陈远肩膀上。
泪打满了陈远的肩头。陈远却是浑然不觉。
最后好说歹说,才将这孩子带上自己的车,送他回了京五环边儿上的家。
陈远走进厨房,本是想给他做点吃的,却发现厨房里空空如也,回头对上盛泽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去李越和家的情形,不自觉神色更柔和了些。
于是陈远笑着对盛泽说,“来,小盛,跟我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远哥给你做饭吃。”
盛泽有些不好意思,拉住陈远的胳膊说,“不要这么麻烦,待会儿我自己点个外卖就成。”
陈远皱了眉头,说,“我来都来了,肯定不能再让你吃外卖了。”
于是盛泽不再坚持,乖巧的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去了就近的小超市,陈远为盛泽挑了两口锅,几个碗盘几双筷,油盐酱醋大米小米淀粉面粉更不在话下。最后绕到蔬果鱼肉区,问,“你喜欢吃什么?”
盛泽的眼里似乎有星星,闪着光亮,“远哥你什么菜都会做嘛。”
陈远出生在小康家庭,从小父母忙于工作,所以他十来岁便开始自己做饭。到现在厨龄二十多年,称的起一句厨艺堪比大厨。日常的饭食,在他手下,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哪怕是不常见的饭,看看菜谱,陈远也是能做出来的。所以陈远一向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大大咧咧的说,“你就点呗,你点的出来的我都做的出。”
盛泽眼中的颜色几番变化,看的陈远发毛,心道这孩子不会真的心情不好有意为难自己吧……
最后盛泽指着西红柿说,“就做醋溜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吧,我喜欢吃这俩。”
陈远长舒一口气,心想,好在他点的是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菜,他精通得很。
于是陈远挑了几个土豆,西红柿和称了几斤鸡蛋,推着小车去付钱。
回到盛泽家,才发现家里没有围裙,陈远索性便直接穿了衬衣炒菜,小心翼翼的却还是在扣子那儿嘣了几滴油。不过陈远于不甚在意。
陈远把醋溜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端出来的时候,还一并拿出来了一锅汤,指着锅对盛泽说,“喏,西红柿鸡蛋汤,喝了暖和,对**好。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喜欢喝汤。”
盛泽眼里的光几乎要把陈远点燃了烧着了,说,“远哥你也不老啊。”
陈远觉得这话好笑,说,“嗯,还行吧,不过我儿子见了你啊,肯定是要叫哥哥的。”
盛泽突然眼神暗了暗,问,“你儿子,是……”
陈远笑了笑,没作隐瞒,“小越是我代孕来的,我跟我哥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我总觉得,缺点啥。就,不大像个家你明白么。我又一直喜欢小孩,就去国外代孕了小越。”
盛泽眼神又柔和了不少,缠着他问了许多陈越的事情。陈远本就是个爱秀儿子的人,开了这个话题便叽叽喳喳说起来没完没了,无非是说,小越有多乖,学习多么好云云。
盛泽不觉得烦,盯着陈远的眼睛听着,饭都忘了吃,还是陈远提醒,再不吃就要凉了。
盛泽这才拿了筷子,夹了口西红柿炒鸡蛋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味,又夹了口土豆丝。眼神变得呆呆地。
陈远只觉得奇怪,心想,也不至于好吃到呆了吧。问,“怎么了?是不是太好吃了所以惊呆了?”
盛泽眼里晕了一层水汽,说,“跟外面饭店里吃到的不一样。就特别好吃,像小时候爸爸做的。”
陈远说,“嗯,跟饭店做的肯定是不一样。饭店里油大料多味儿重,一般家里谁那样做饭啊。不是,你爸怎么了?”
盛泽低了头,说,“我十二那年就死了,后来妈也改嫁了,我就走南闯北的,漂泊不定,后来就签了咱们公司。”
陈远心里一颤。早知道他家庭不好,没想到差到这种程度。怪可怜人的。于是低声安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想吃哥再给你做。”
盛泽点点头,“哥,你真好。”
陈远是下午四点回到的家。回来时李越和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了他的声音连头都没抬一下。
陈远皱了眉头,夺过李越和手里的文件,语气不善又带着几分强硬,“不是都敲定了么?怎么还看?周末在家就好好休息,还要不要你的身子了?”
李越和抬头看着自己的恋人,细细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衬衣上,语气有点冷,问,“你管我?”
不同于以往笑嘻嘻的撒娇,这三个字如今被李越和说的就如同六月的雪,一下子浇灭了陈远那颗温温热热的心。
陈远想了想,今天确实是自己不好,说着陪他健身,陪他一整天,却中途被叫走。想到这里,陈远忽又觉得心里有些舒爽:自己恋人的心思不再是天边月,水中花,看得见,摸不着。于是好声好气的解释,“我这不是忙么?小盛他一个草根,被公司里几个二世祖欺负,我觉得他可怜兮兮的,忍不住便多关照了几分。哥哥你还生气了?”
李越和不理他,拽过陈远手中的文件便往卧室里走。
陈远不依,从后面抱住他,掰过他的身子想吻他的唇,却被李越和一下子躲开了。李越和做出了一个明显生冷而防御性的表情,让陈远瞬间入坠冰天。
李越和嘴角扯出一个有点不屑的笑,“陈远,你确定不换件衬衣再来亲我?”说完“嘭”的一声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