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邻里不像城市的邻居,大家串门都是直接推门就来的,所以有人直接进院进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屋里正在吃饭的刘阿婆、莫怡琳、阿强都没有特别在意。
“阿婆在家吗?我是小方医生,来给您送最新的一份检查报告的。”来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一口标准的北京口音。
莫怡琳看向堂屋的正门,只见一个清爽干练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中等、匀称,皮肤白晰,一头利落的微曲短发,眼睛修长似乎略带一丝高傲,但在她亲和的笑容之下又似乎只是一种错觉。莫怡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干练和知性。莫怡琳眼中的探究一闪而过,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第一直觉,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刘阿婆热情地起身迎了出去,“怎么还能麻烦你亲自跑这一趟呢,小方医生,你知会一声,我自己去取就行的。”饭桌前坐着的莫怡琳和阿强也都礼貌地欠身点头向来人打了招呼。
小方医生笑着对刘阿婆说:“我正好要回王嫂子家取东西,所以就顺便过来了,一点都不麻烦,阿婆您不用客气。”说着又看向了莫怡琳,“这位一定就是阿婆口中赞不绝口的莫老师了,您好,我是这次义诊医疗队的成员,方小晴。”
莫怡琳淡笑着点头,“莫怡琳,您好,方医生。”
刘阿婆有着农家人特有的淳朴和热情,“小方医生还没吃中饭就过来了吧,我们也是刚吃午饭,正好您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方小晴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来的时间真是不巧,东西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
农村人哪有到了饭点儿还把客人往外推的理儿,刘阿婆极力挽留,“不打扰,不打扰,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
方小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桌上的另外两人,莫怡琳笑笑算是邀请,阿强则面无表情一言未发。最终小方医生还是被热情的刘阿婆留了下来,于是午餐再度开启时,变成了四人一猫的形式。
方小晴坐在莫怡琳对面,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她,莫怡琳抬起头对她淡淡地笑了笑,便低头继续吃饭,中间时不时会照顾一下斑斑小萌宠,把一些阿婆夹给她的好吃的分享给这只小馋猫。
莫怡琳与方小晴并不熟,所以话不多,反而是刘阿婆一直在与这位小方医生边吃边聊。
“小方医生,家是哪里的啊?到我们这个乡下来习惯吗?”老人家就是喜欢问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我家是北京的,这里的乡亲们都很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方小晴笑眯眯的回答,在老人家面前竟是出奇的乖巧,这让莫怡琳觉得很有趣,而一旁的阿强则有些若有所思。
“那方医生家里父母可好,可还有兄弟姐妹?”阿婆继续着她乐此不疲的八卦。
“我是独生女,只有一些堂兄弟姐妹,家里父母都好。莫老师,你呢?”方小晴状似无意的回问。
莫怡琳淡淡地笑着回答,“我是一个孤儿,没有方医生这么幸运。”听到这话,刘阿婆眼中流露出难掩的心疼,伸手摸了摸莫怡琳的脑袋,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喜欢的腊肉米线,“来,多吃点儿,阿婆特意给你做的,我们怡琳最喜欢吃了。”
莫怡琳对着老人暖暖地笑了笑,“谢谢阿婆,还是您最疼我了。”其实她对孤儿这个身份早就麻木了,她从小虽然没有得到父母的爱,但她却得到了世上另一份最珍贵的爱,她的成长中并不缺少关爱。她从来不会觉得不幸,也不会去羡慕别人的父母双全,相反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因为她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好外婆,外婆给了她这世上最最温暖的爱和童年,所以这些年来经过那么多的事,她从未迷失过自己。
阿强看向方小晴的眼光则有些泛冷,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莫怡琳的身世。
方小晴赶紧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显得很是抱歉。莫怡琳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从不在意。”
刘阿婆适时地岔开了话题,“小方医生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没有?”老年人就是喜欢这种话题,恨不得能给介绍一个那才叫满意。
方小晴回答得略有些羞涩,“我今年三十了,一直忙着学业,还没找男朋友呢。”
刘阿婆笑看着方小晴,“小方医生,你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三十的人了,就像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殊不知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听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老人家无意的话语其实还真是直直戳在了这位方姑娘的心上。
“莫教师也不小了吧?”小方医生忽然回了这样一句,让刘阿婆着实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吃饭似乎对谈话不怎么关心的莫怡琳,笑着回道,“我们怡琳还小,你瞧瞧,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就是她那几个实习生都没有她显小。再说这小丫头有男朋友了,说不定很快就要结婚了呢。”
刘阿婆这话说得可真是内外有别,任谁都能听出来对莫怡琳的宠爱,按理说莫姑娘这也二十九马上三十了,但在阿婆眼里那妥妥的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点都不担心。更令老人得意的就是她家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个好对象,那是妥妥的很快就要结婚了,哪是别的三十岁的老姑娘能比的。
莫怡琳再厚的脸皮都有点被刘阿婆给夸得挂不住了,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嗔了老人一眼,“阿婆……”刘阿婆立刻笑了起来,“这孩子,脸皮还是这么薄,好了好了,阿婆不说了,我们怡琳不着急的。”总之就是自己家的孩子谁也比不上。
莫怡琳也吃得差不多了,不想留在这里被阿婆一直调侃,于是起身对老人说:“阿婆,我吃好了,得去学校了,你自己在家要好好休息啊。”
刘阿婆知道莫怡琳下午有课也不再多说,只问了一句,“晚上给小俞市长留点什么吃的合适?”莫怡琳每次都怕俞振轩没有吃饭就赶过来,所以都会叮嘱阿婆给他留一点吃的备着,今天也不例外,“您给他准备点红枣粥吧,太晚了,估计他也吃不下别的什么。”
刘阿婆答应着送莫怡琳出门,方小晴也跟着一起往外走,“我也吃好了,阿婆。正好我要回卫生院,就和莫老师一起走了。”
阿强快步跟在了莫怡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阿婆则返回家里收拾。
方小晴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找话与莫怡琳聊天,“刘阿婆对莫教师可真好,看得出来是真心疼你的呢。”
莫怡琳一直神色淡淡的,“老人家都喜欢热闹,我的到来给老人的生活带来了改变,她开心是肯定的。”
方小晴状似无意地说:“其实刚到清水的时候,我听说刘阿婆一个人住,家里还住了一个支教的老师,就想着正好可以和你做个伴儿,还来问过老人家,我可不可以也住在她家里呢,结果你猜怎么着?老人拒绝了,说莫老师的男朋友也会一起过来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莫怡琳的眼光和身后的阿强一样都是一寒,出口的声音更淡了一些,“是的,我男朋友每周都会陪我一起过来支教,他和他的工作人员也需要一个房间。”
方小晴的声音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羡慕,“莫医生,你可真幸运,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这么幸运啊?”
“放心吧,每一个心地纯善的女孩子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被赐予一份独一无二的真爱,小方医生还需继续努力才行啊!”莫怡琳的话意有所指,端看这个方小晴如何理解了,是说她不够纯善,还是说她不得上天眷顾,就只能看那姑娘自己的理解了。
果然,听完这话的方小睛脸色也慢慢淡了下来,那一脸的和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话也没有再接下去。刚好莫怡琳的耳边终于清静了,她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对投缘的人她还是比较随意的,对没有好感的人,她真的没有多少耐心应付周旋。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这个小方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