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沐晚出院。
九月底的天气,早晚已经有了明显的凉意。冯思思将一件薄外套披在沐晚的肩头,说:“外面有风,你身子刚好些,千万不能受凉了。”
沐晚看着好友像个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柔和的微笑。
冯思思是三天前回来的,回来得知她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原本沐晚以为会被她骂个狗血淋头,可实际上冯思思却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贴心地陪着她,就像她住院并不是因为自杀未遂,而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
因为知道他们的用心良苦,所以沐晚愈发感激。
住处冯思思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她以前的房子。现在她结了婚搬去和丈夫的爱巢,原先的房子便空了下来,现在简单收拾了,让沐晚住进去。今天沐晚出院,也是她亲自来接。
“思思,其实你今天没必要来的,等下沐晓过来了带我去也是一样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冯思思将东西都放在袋子里收拾好,闻言就白了沐晚一眼。“你出院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不过就是请一天假,有什么打紧。”
“可是……”沐晚看了一眼窗外,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奥迪,她认得那个车牌号,是冯思思丈夫的车。“你家先生也来了?”
冯思思摆摆手:“别管他,我本来说自己开车来,他非要送我。等下迟到也是他自己的事。”
沐晚有些无奈:“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那是心疼你。”
冯思思笑的没心没肺,但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满满的幸福。沐晚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就有了些许恍惚。
好在她并没有恍惚多久,因为沐晓已经走了进来。她起了个大早去别墅收拾姐姐的行李,眼下两个行李箱已经放在了楼下。
“没有漏什么东西吧?”沐晚轻声问。
沐晓走到姐姐身边,挨着她在床边坐下,说:“东西是张嫂帮着收拾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你交代一定要拿的那两本设计稿我也放进去了。”沐晓说着,小心打量姐姐的神色,“张嫂她……有些伤心,所以我把你的照片留下了,没带出来。”
沐晚晃了晃神,微微垂下眼睛。
其实她也有些舍不得,这五年来,张嫂待她就像女儿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爱护着她。可是现在,她竟是连声再见都不对她说,就要离开。
“好了好了,没事的,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别整的那么伤感!”冯思思眼见气氛变得沉重下来,立马打破,故意提高声音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今天是小晚你出院的大好日子,晚上我请客!中餐西餐随你们挑怎么样?”
沐晓只和冯思思对视一眼便已明白了她的用意,异常热切地说:“好啊好啊!西餐太讲究还吃不饱,我们去吃中餐吧!吉香居怎么样?他们家的松鼠桂鱼特别好吃!”
“沐晚,你觉得呢?”
沐晚怎么能看不出来眼前两个人刻意活跃气氛,闻言就笑了笑,说:“我没意见,地点你们定就好了。”
“那就去吉香居!”冯思思拍板,同时伸手提起一旁的袋子,道。“走吧,先回去。”
沐晓一把挽住姐姐的胳膊:“回家咯!”
冯思思的丈夫钱颂等在楼下,见他们下来了,走上前来接过冯思思手里的袋子。
“钱先生,麻烦你了。”沐晚真诚地致谢。
“不用客气,车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钱颂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笑得温和而亲切。
早上七八点钟是环城路上最堵的时候,沐晚坐在后座,偏头看了看前面排成一条长龙的车流,不知怎的,就将目光落在了斜对面大楼的那面显示屏上。
“……席氏总裁席默临与盛辉千金孙影琪的订婚典礼将于下周日在帝尊酒店举行,据悉,届时典礼将谢绝媒体采访报道。日前还有人目击孙影琪出入珠宝店,似是为选取订婚戒指,只是当天并未见到席默临的身影……”
隔着一条马路,屏幕里播报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坐在副驾驶的冯思思听了个真切,当即抬眸去看后视镜里的沐晚。见她神思恍惚地望着窗外,就暗暗地低咒了一声出行不利。
“哎我说,难道就不能走另一条路吗?这耗在这里要堵到什么时候啊?”
面对突然发脾气的老婆,钱颂表示很无辜:“现在这个时段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不信我开播报你自己听。”说着他抬手打开车载广播。
“……最近备受关注的席孙联姻又有了新进展,下周日也就是十月一号,席默临和孙影琪将在帝尊酒店举行订婚仪式。那我们之前就说过这一场联姻其实是带着很强的商业性,目前盛辉的股价持续走高,其分公司也成功上市……”
冯思思一听到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就立马跺脚:“你怎么回事啊!关掉关掉!”
然而作为商业圈中的一员,钱颂却对此刻广播里播报的内容十分关注。“关掉做什么?你让我听听啊,这两个联姻之后,势必会在商界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
“我管你掀什么风浪!你马上给我关了!”
钱颂不解地皱眉:“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冯思思气不打一处来,见他杵在那里没动作,就自己探过身子要去关掉广播。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后面就传来沐晚轻柔地制止。
“思思,不用关。”她从后视镜里看向她,“我没事。”
冯思思动作就顿在了那里,她轻唤:“小晚……”
她真的怕这些东西会刺激到她。
然而沐晚却是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对和他有关的事产生抵触的情绪。可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消息和报道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则普通的新闻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她语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冯思思听完她说的话后呆怔了好半晌,最后还是伸手关掉了广播。
“那也不听!”她抱手重新坐正身子,说:“管他和谁订婚呢,和我们有毛线关系?听这些报道还不如去听新闻联播!”
沐晚不再说话,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
是啊,管他和谁订婚,和谁结婚……从此后,他的一切都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