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兜兜转转多少个秋。沐晚没想到,五年之后,自己会再次和席默临“交易”。
多讽刺多不可思议?明明就在前不久,还曾对他放出狠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或是:“想我再回到你身边?下辈子吧!”字字句句斩钉截铁,恨不得举三指起誓,告慰神明。
是她太愚钝,整整十年搞不清一件事:席默临就是她命中劫数,除非她有过人胆量,敢与他同归于尽。否则活在这世上一日,就要与他纠缠一日。
男人与女人之间上演的一场亘古不变的爱恨,你很难说到底是谁欠了谁。
放下手中的报纸和杯子,他终于抬起脸来,一片波澜不惊的淡漠是占据主导的一方应有的倨傲。
“谈个条件?什么条件?”
他怎能不懂她是何意思?却是要逼着她亲口说出来,好满足他幼稚的恶趣味。
沐晚拒绝看他的眼睛,微微避开他视线,声音艰涩:“你不是说,你要从勤孟远手中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不用夺,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他这一次,我答应回到你身边……”
这话听在席默临的耳朵里,是悦耳音符也是催命魔音。哪个男人没有征服欲?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尽管过程足够卑鄙,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就无伤大雅。所以他可以用同样的招数激沐晚示弱,然而却一如既往,无法释怀她对勤孟远的宽容和偏待。
但是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世上多的是一厢情愿,可两全其美却遍地难寻啊。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勤孟远。”他意难平,眉眼皆是冰冷。“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哪点好?值得你这样包容体谅他?你是想告诉我初恋大过天吗?”
沐晚惜字如金,只是问他:“席默临,你到底要不要答应我的这个条件?”言语间颇为强势,大有他若不同意,那她就自此与他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可她何尝不是在赌?赌他对她的那份看重,赌他时有时无的那一丝恻隐之心。
席默临轻轻一笑:“沐晚,你可知我这次若是放过他,就等于是放虎归山?”
他手握绝妙武器,使用得当,不费吹飞之力就可于勤孟远一记重创。不说会令他就此败北,也是元气大伤。而如此绝好的时机他按兵不动,无异于纵容敌方气焰,后患无穷。
“不会!你只要答应我不把那些资料公之于众,我会去和勤孟远谈。我会让他就此收手!”
“你的意思是说,你亲自去劝勤孟远对你放手?”席默临看着她,只觉可笑。“沐晚,你不会以为,勤孟远还是十年前的勤孟远,得你几句犀利刻薄就愤怒暴走,逃往异国?他好不容易一朝得势能证明自己,为的就是一雪前耻,能是你几句劝说就能回头的?你未免想的太过美好。”
然而沐晚不愿相信,“勤孟远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他比你光明磊落的多。”
平平淡淡一句话,气红席默临一双眼。
好一个初恋大过天!有自带光环的加持,即使犯错也依然是心头的那道白月光。而相比之下,他却只能排在卑鄙龌龊狼心狗肺那一类,且就算是良心发现,也洗不掉“恶人”头衔。
席默临怒极反笑:“是吗?那好,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个光明磊落法。”大掌捉住她手腕将她扯入怀中,他轻薄她的耳垂。“既然你来同我谈条件,那我就回你一个赌注好了。”
“我不需要你拿自己来做筹码,我说过,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挣不开他箍在她腰间的手,沐晚只能伸手挡住他流连在她脸侧的薄唇,说:“赌什么?”
“就赌你的初恋情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收手。”他抛出赌注和条件,“这一次我可以答应你放他一马。但如果他不知道收敛,还要与我硬碰硬的话,你就要立刻回到我身边,并且再不准为他求情。”
说是打赌,可他却像是提前得知游戏结局的玩家,胜券在握。
这无疑是让沐晚极度不满,明知眼前这个人深谙算计,可他前所未有的一次退让让她松懈心防,被他激起少有的胜负欲来。
从目前来看,她才是胜算更大的一方不是吗?只要他答应不把调查来的资料放出去,就与他打一次赌又如何?
“好,我跟你赌!”
她就不信,凭她对勤孟远的了解和与其之间的情分,在诸多利益牵扯中,会不能和平解决这一切。
“想好了?”席默临讶异于她的果断,好意提醒,“如果这次你输了,可是真的要回到我的身边来。”
沐晚瞥他一眼:“那我如果不跟你赌,你会就此放过我吗?”
席默临怔了一瞬,蓦地笑出声来,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不会。”他大言不惭地说。
沐晚躲开他热烈的吻,趁他松懈之时起身。“所以,席先生,你真的很无耻。”
席默临心情大好,交叠双腿将身体靠进椅子里,冲她扬眉:“无耻又如何?如你所说,你的初恋情人倒是比我光明磊落,只是那又怎样?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只会是我。”
沐晚恨死了他嘴角那抹倨傲的弧度,有意戏谑他,浅笑盈盈地说:“美人?这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美人麽?况且过不了多久美人就要给你添个小公子,到时候办完婚宴办满月,岂不是双喜临门?你说是吧席先生?”
这话一出口,席默临那边就立马黑了脸。
当初他将真相告诉她,为的是不让她有所误会对他怨艾更深。可如今倒好,反成为她反击他的好武器。
“沐晚。”他恼怒且无奈,“你一定要拿她来刺激我你才开心?我承认她的存在让你为难,但你相信我,我会把这一切处理好。”
沐晚顿一顿,刚想开口,却被抢去先机。
“处理好?”一道响亮而尖锐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席母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扶着孙影琪的手抬步走进来。“那你今天不如就当着我这个老太婆的面,说说到底该怎么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