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指了指后面厢房,“我这里安静,你就在这里睡上一觉,真有别人办不到的,我再派人来通知你。”
陆瑾想想也是,不过这里可是宋衡办公的地方,后方又是他的卧房,这样睡过去实在不好。
小裴将军的话可还在耳边,虽然不过是玩笑之语,但的确不合适。
“大人不如派人送我回家一趟吧,我在家休息也可,手术用的器具都坏了,家中有备用的,我去拿过来。”
宋衡答应了,“你明日一早再回来。”
陆瑾回到家中已是不早了,陆瑶已经安歇,他于是放轻了手脚回了卧房。
虽然他全身黏腻,头发凌乱贴着脸,可是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认准了一个地方——床!
然而他刚打开门,正要往床铺上扑的时候,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脖子上顿时一凉,陆瑾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别动。”黑暗中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瑾深知脖子上架的是什么玩意儿,哪怕对方不说他也不敢动。
“也别喊叫,你姐姐就在隔壁屋子睡着,你若叫喊,引她过来,你清楚是什么后果吧?”那人逼近他低声威胁着。
陆瑾连忙说:“好汉放心,我不叫,你别伤害她,你要做什么请尽管说,我都配合。”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见陆瑾真的听话,才继续说:“听说你是神医,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给抢过来,现在,安静地跟我走,去救个人。”
果然,半夜三更埋伏在他家里还是为了让他救命。
可是如今陆瑾累得很,手术刀和其他工具都有些损坏,今日回来就是为了来取另一套备用的,再加上大晚上,视线模糊,实在不适合动手术,于是他说:“好汉,敢问那人怎么了,你给我详细说说,有些病,大晚上我看不清楚,需要光线足才好动手。”
可是那人一听到陆瑾这么说,毫不留情地将刀往里进了几分,陆瑾立马赶到一股火辣疼痛从脖子上蔓延开来,只听到那人凶狠道:“少他娘的给我废话,让你去就马上去,天亮?我大哥的尸体都要凉了,还是说你在拖延时间等官兵?”
这怎么扯上官兵了?
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跟个土匪似得……
等等,陆瑾的心跳顿时加快了一拍,想到宋衡不是刚打了水匪吗?
难不成……
陆瑾暗中吞了一下口水,强忍着害怕,故作镇定地回答:“当然不是,我是大夫,要最大程度地确保患者的生命安全,当然要选择最好的时机。不过听你这么说,显然你大哥已经很危险了,那没办法,只能尽快治疗。不过你还是得告诉我他是什么症状,我好立刻准备药草和工具,省的到时候去了还得回来取,浪费时间。”
那人没有回话,似乎在考虑,陆瑾干脆再问:“你快说呀,我擅长处理伤口,他是不小心被刀砍中,还是被剑刺中,或者烧伤烫伤,这些处理方式都是不同的,之前那个庄稼汉就是被刀子刺中腹部,血流的很多,得尽快处理。”
陆瑾说的很快,又很着急,俨然是一副医者救人心切的态度。说到刀砍,剑刺的时候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仿佛稀疏平常地在猜测,让这个男人不禁放松了警惕,说:“被……剑刺中的,胸口,还泡了水。”
陆瑾听到这里,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想到宋衡曾说过,似乎一直没找到水匪头子的尸体。
不过他还是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啊呀,那可真是严重了,不能耽搁,你放开我,我要快点准备药箱。对了,这伤口已经有多少时间了,之前处理过了没,怎么处理的,现在是什么状态,还有没有在流血,化脓了吗,他神智还清醒着没?”
陆瑾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将身后的男人给问懵了,太过专业的东西弄得他手足无措,连忙将陆瑾给放开。
陆瑾的手心都出了冷汗,不过他还是镇定地往桌上摸火折子。
那人似乎看到了他的动作,低喝道:“你干什么!”
陆瑾差点吓得往门口跑,不过生生忍住了,他埋怨道:“鬼叫什么,黑灯瞎火的,你让我怎么准备药箱,我找不到火折子,你给我点上,快点!”
似乎说的有道理,那男人不敢迟疑,便摸到了火折子点了油灯,又想再警告这个似乎不老实的大夫,却听到陆瑾反问道:“你赶紧说呀,你大哥现在什么情况!”
“有三天了,之前我们兄弟给他用过金疮药,绑住伤口,以为止血了,没想到又开始流了。”
油灯下,陆瑾勉强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样貌,高大粗犷,脸上有疤,凶神恶煞,实在像极了土匪。
陆瑾一边应声一边镇定地走到床头柜子上,回身对那男人说:“你过来,你人高给我将上面的一个盒子拿下来。”
男人依言做了,不过他留了一个心眼,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便是两把小刀,一个钝头镊子,一个小钳子,还有一把尖头剪刀,他的目光顿时一冷,盯住陆瑾说:“你想干什么?”
那阴冷的眼神一时间吓住陆瑾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在男人逐渐变得狠毒的表情下,他咬了咬牙道:“你别吓唬我,我怎么做神医的,你丫的没打听过吗?这刀是切开人体用的,镊子夹血管和针线的,钳子止血,我他娘的跟你这个不懂行的解释什么,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现在弄死我,你大哥也没得救了!我保证他只有我能救!”
似乎被陆瑾这豁出去的样子给震了震,男人便收了杀气。
“居然还威胁救命的大夫!”陆瑾捂了捂脖子,怒视着男人。
男人理亏,又为了他大哥,他忍了下来,还跟陆瑾道了歉:“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