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落下的力气很大,但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占仲辰顿时觉得无力。
他为什么要将怒气发在她身上?
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担如今的煎熬。
krystal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昨晚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中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泛起涟漪,唯有她自己知道,尚平静的表象下,掩藏着多少暗涌。
占仲辰说:“是。”
“她是你喜欢的女人?”她看着他,说。
其实今早起来的时候,她就在洗手间里查了那个名字。
跟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是多年前的旧新闻了。她看着一行一行的新闻报道,每每读了一行都觉得心惊,但更多是惋惜。
想到公司里的传闻,她觉得占仲辰如今的冷酷,怕有一半是这个原因吧。
占仲辰看着她,眼光微微闪动:“是。”
多么坚定的回答啊。
“你现在对雅光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报复?”
“是。”
“可是,我相信阿泽不会对那个女孩子做什么的,他一直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脾气坏了点,但是心是好的。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的声音很急切。
“是吗?”占仲辰嘴角微微一扯。
宁泽宇,你将她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改造,你可曾问过清萌的想法……当她醒来看到这张和从前完全不同的脸,失去过往所有的记忆,你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吗?
“肯定是的。而且我在他身边那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叫清萌的女孩子啊。如果有蛛丝马迹,我一定会知道的,对不对?”
她伸手去拉占仲辰的衣袖。
占仲辰突然拉开她的手。
“够了,你现在受伤,不要操心这件事。我和他的问题,会自己解决。”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好远的地方传过来,但是却像一把锤头,狠狠敲打着krystal的心。
“这么说,你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了?”她的手,垂下。
“是。你先吃早餐。”
占仲辰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吓到你,但是krystal,相信我,总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
他看到她眼里的那抹刺红。
看到她的心痛。
他要怎么在这样的时刻,告诉她,你就是新闻里的那个女孩子?那么美好的年纪,失去了所有,连脸,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他要有多残忍,才能告诉她,她信任了多年的阿泽,或许就是那个曾经狠狠伤害她的人?
不行,还不是时候。
占仲辰强忍住心中的痛苦,拿过早餐来,“我买了番薯粥,你尝尝。”
“我不想吃。”她的声音闷闷的。
“你听话,这样病才会好的快。”
“不想吃,占仲辰。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你出去吧。”
“好,我把早餐放这边。”他叹了一口气。
给她时间吧,也给自己时间。
他终于是出去了。
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krystal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她再看一眼已经打开,冒着热气的粥。
要怎么样,她才愿意承认,心中的难受其实有很大部分是因为她伤心,原来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深爱的女人。
她拿出手机。
翻出那张照片。
一个笑的像花儿一般灿烂的女孩子,牵着占仲辰的手。这是记者偷拍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们在车子里,占仲辰笑着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仔细看,他的眉眼处带着微笑,像是眼睛里缀满了星星。这样的笑,是只有对着那个女人,才能展现的吧……毫无保留,无所顾忌。
krystal闭上眼睛。
所有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刻纠缠到一起。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起自己初到利百应聘,与他的相遇,后来得到他的赏识……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个无名的小岛上的几天几夜,那仿佛贴近的两颗心,终究是于夜晚才会降临的一场美梦。梦醒,光照,所有的一切便不复存在。
还有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都是她的梦吗?
占仲辰,你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如果可以,她多想冲到占仲辰的面前,问他,你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是用她来对付宁泽宇吗?是报复宁泽宇对他的伤害吗?
可是,她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她没有这个资格去问,不是吗?
krystal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掩盖住头。
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
她的目光看着头顶,被子盖在她身上,眼底只有一片雪白。
“占仲辰,你知道吗?”
就在昨天,当他冒雨来找她,当他不顾一切不顾危险下来救她的时候,她心里的那幼苗,就像是被雨水滋润着,偷偷发出了芽。她靠在他宽实的后背,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她看着救护车里,男人紧紧握住的自己的手,在心里许下诺言,勇敢一次吧,告诉他,她心里的悸动。
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
她有多么激动啊。如果自己能顺利做完手术,就告诉他吧。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名字打破了。
他的心底,或许对她存有一刻的温柔,但是那个名字,却是刻在他胸口的朱砂痣,即使无情的命运将那个女人剥夺走,他的心里,唯有那个女人的位置,不再有第二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
眼泪,滴落在枕边。
还未开始的爱,已经被她死死按住,扼杀在这个万物繁盛的夏季。
如果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如不要开始。
她动了动身子,将头掩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这世间的所有一切,不过兜兜转转,终究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例子太多,太多。
占仲辰大约是没有想到,他的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却深深影响了这个对感情没有一丝确定的女人。她就像是沙漠里的鸵鸟,在炙烤下,只会将自己掩藏在沙子里。
她有她的底线和自尊,他有他的考虑和权衡。
在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瞬间,他们之间,却被划上一条线,将他们两个,分隔在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