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三判已经不是第一次愤怒至极了,这三百年来冥间就没有一个真心服从他的,他自知道行尚浅,可是他不能让鬼帝失望。
自从三百多年前赤贯妖星降临危难阴阳两界,鬼帝迎战之后从此销声匿迹,留下鬼旨让他接任冥间一切任务,那时冥间乱成了一团无人管制,恶鬼厉鬼横行阳间,同时他也在阳间呆了一百多年就为了寻找突然消失的鬼帝。
始终无果,他一度怀疑鬼帝已经投胎转世,或是失去了原来的记忆,不然为何迟迟不肯归来。
见大部队已经离开,只身下两人,为了讨好阎三判,老鬼匍匐前进,恭恭敬敬的站在阎三判的一侧。
“阎爷,老鬼这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嗯?”。
“方才那些厉鬼要吃的那个男人,很像帝妃”。
“什么?”,阎三判略显惊讶的抬眸。
“阎爷,三百年前我还是小鬼的时候见过帝妃一面,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但小的看到那男人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只是性别不符合,待我要看的更清楚的时候,一股黑色的旋风把男人带走了”。
阎三判稍顿了片刻,收回惊讶之色,“你可以下去了,一会回殿领赏!”。
“多谢阎爷”,老鬼偷偷乐着,消失在林子。
阎爷不再平静,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么他出现就是必然的了,找到他的女人,他也会出现,黄天不负有心人,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把这个地方给遗漏了,如果在这个国家蹲守几日,一定可以找到老鬼口中的男人。
和同样宁静的夜晚,下半夜的王爷府在月影和青竹摇曳下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青竹殿。
云浅抱着一个人,快步走向青竹殿,越过门口
大殿门口的日星看傻了眼,这王爷大半夜的匆匆赶出去就是为了抱个男人回来,看清怀中人,又是那个安简,他早就猜到王爷对这个安简很特别了。
安简发黑的手臂时分的刺眼,日星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颜色是中毒的表现,黑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除非是百年的尸毒才能导致这样的颜色。
再看到王爷一脸的严肃,日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王爷,需要什么吗?”。
云浅没有言语,紧抿着薄唇,如风一般的速度直接踏入内室。
内室里除了天然的浴池,还有一处机关。
云浅靠近,机关启动,密室的门打开。
冷气扑面,冷烟环绕,里面的寒冷堪比北极。
穿越重重冷雾,一张透白色的寒冰床出现在了眼前。
冰床上仅有的一张薄毯子。
云浅将怀里的安简放在了寒冰床上。
冰可以减缓血液的流速,这是一张药床,还可以修炼内力。
看着她右手臂衣袖上粘上的黑血,云浅抓住她的袖子撕了下来,整条胳膊露了出来,不再是原有的血色,已经发黑了,黑色已经开始往外蔓延。
云浅想也没想,放在身下的手捏起一股内力,缓缓抬起,抬高,再缓慢的覆盖在安简的手臂上。
热气蒸腾于云浅的手掌之下。
安简手臂上的黑毒顺着两人的接触处,流入云浅的手臂,再到身体里。
她手臂上的黑色渐渐变淡,渐渐褪去,黑色伤口变成了鲜红。
于此同时,云浅的手臂却变黑了,原本比女人还要白几度的肤色也变得乌黑,本就白色的袍子如今衬的他脸色越发炭黑。
黝黑的面庞依旧挡不住他俊美的脸庞,柔和的五官,看起来像阳光沐浴下的健壮男儿。
寒冰的密室,云浅的额头却已经大汗淋淋,除了冷汗直冒,就看不出他丝毫的异样,平静的脸色看着寒冰床上的人,直到安简手臂完全恢复血色,他慢慢收回了放在安简手臂上的手。
将手掌转移到安简的额头。
片段的画面从安简的大脑里提取出来,没错他是在消除她在铺子里的那段可怕记忆,他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拿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在了伤口上。
他缓缓站了起来,失去重心的他,迅速的一手撑在墙壁上,没有片刻犹豫,白色影子消失在密室里。
青竹殿门口的日星见王爷从屋内走了出来,连忙跨了过去,一看王爷脸色不对。
“王爷,您…中毒…吗?”。
日星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浅,随即转为担忧,这还是那个肤白貌美的王爷么,怎么才进去一会儿便成了这副乌黑模样。
难道?日星瞬间明了,王爷把安简手臂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面对日星担忧,云浅淡淡的说了句,“鬼毒而已,我去一趟青竹林,不要任何人进去”。
“诺”,日星知道只要王爷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对,一定没事!但愿没事吧。
云浅挺直的背影进入了青竹林,被汪洋的竹叶遮盖,直至消失。
这件事过后,已经是两天后了。
在这期间屋内除了元宝来过一次找云浅,就没有人再进来过了。
好冷,好冷,密室内。
感觉自己是浸泡在了冰窖一般,想要抓住一团温暖,然而手心里抓来的依旧是冰凉。
像是睡了好几个世纪,安简手心抚上有点温度的额头,手心的冰凉惊醒了自己。
她张开了沉重的眼皮子,映入眼帘的是朦朦胧胧的白雾,安简伸手扇了扇,拨不开着浓雾。
完全没有直觉的身子,对着手指哈了几热气,手指勉强可以活动,她利用唯一可以活动的手指撑着床坐了起来,嘶嘶,好冰,低眸,才知自己睡在一块冰上面,难怪冷的要死。
注意到右手的半截袖子,她的袖子怎么只剩下半截,手臂上的疤痕看起来像是新的,而她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
还有她,怎么在这里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就一张冰床,如冰窖的屋子,寒气应该不止出于这张冰床,可也没看到那里有制冷的机器。
先别管这些,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四周平坦,没有门缝的痕迹,根本找不到出口,难道门在外面?
安简捶打着墙壁,没有丝毫的动静,干脆又回到了冰床旁边。
看着冒着白烟的冰床,发着呆,脑子灵光一动,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张冰床是这里唯一的摆设品,可能开门的机关会设在这里面。
她咬着指甲,若有所思的围着冰床转了一圈又一圈,透亮的冰块看不出一点异色。
上下打架的牙齿,本就单薄的衣服还少了条袖子,冷的受不了安简蹲了下来蜷曲成一团,直哆嗦,要是再找不到出口,恐怕自己是要冻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个是什么?目光巡视之间。
安简惊喜的发现了冰床下面不一样的东西,这块冰是凸出来的,应该是雕刻冰床的时候把冰块凸出来的一块,凸出来的和冰床一样的颜色,所以刚才硬是看不出来。
做冰床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多出一块来影响美观,所以这一定是机关所在。
安简想都没有想的用手摸了上去,指尖划开了一道口子。
指尖丰富的毛细血管瞬间破损,鲜血滴在了冰床上。
安简吮吸着指尖,幸好自己没有用力,没想到这冰块被削的真锋利,才摸了一下就划破了手。
正想着的时候,紧接着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只见身后日光照了进来,是屋子的大门打开了。
原来这冰床真的是机关所在之地,兴奋的安简连忙站了起来,往出口的光亮处跑去,丝毫没有发现她后面发生的异样。
在安简跑出密室的瞬间,密室的大门又合上了,看不出一点缝隙。
几滴鲜血融进了冰床,透明的冰床变成了大红色的木床。
然而密室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烟雾散去,除去了朦脓的感觉,整个房间的白冷调色变成了大红色的调色。
屋内被推满了大大小小的家具,拥挤而不杂乱。
绣鳳鸾的大红被祳堆满木床上,雪白冬帐上挂着龙凤呈祥的帐簾,两双一大一小的绣花鞋就在踏梯现,全屋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红烛把新房照得如梦般香艳。
这分明就是一间布置齐全婚房,没有新郎新娘的婚房。
红彤彤的光晕照在角落的男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庆,反而有些凄凉之感。
云浅不知何时从何地而来,他站在角落较暗处,那一袭纯白色的长衫在这大红色婚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仿佛看到了,看到了娇羞她的坐在床边,掀开头盖,调皮的吃着果子,四处张望在找她,可她的容貌终究是他看不到的,也想不起的空白记忆。
他记得一切唯独忘记了她的模样,他果真该死。
这样的婚房是为她准备的,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婚房,也是他欠她的浪漫,婚房空了三百多年,女主人却始终没有回来过。
婚房出现,她回来了,真的是她吗?他错过了什么?他在竹林里呆了两天,回到这密室就看到了这一幕,一定是她!
密室的冰床被他下了咒语,只有她的血才能破除咒语,房间就会恢复原有的样貌。
云浅目光从未有过的光亮,顾不得什么,狂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