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灶得等一天一夜，彻底干透了才能烧，否则那些泥因为突然遇热干燥，就会出现烈纹，不仅影响美观，更会跑风，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干完活之后，程海棠跟周地主说等到第二日让周瑞来试火，若是没有问题，叫周地主直接把钱给周瑞便行，她就不再过来了。
    到这时，大家还以为这是程海棠的生意，周瑞只不过是找着了一个活，替程海棠打工罢了。
    而这活，也的确如周瑞所想，除了周地主家里，再没有人来找他打灶。
    一直等到第二天，来他家窜门的倒是不少，可没一个人再提支无烟灶的事。
    这事儿让周瑞有些沮丧，闷着头也不吭声。
    周瑞家的周李氏也是个有主意的女人，为人精明着呢。
    看周瑞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周李氏忙倒了一碗茶来，递到周瑞手里，“莫不是觉着没活干了，心里愁的慌？”
    周瑞抬眼看了周李氏一眼，没有回话。
    周李氏又笑道，“就忙了昨一日，咱就赚了四百八十文钱呢，你出去做工，苦干十天才能赚这么多吧。”
    周瑞农闲时出去给人盖房子，可这个时代人口并不多，能盖得起房子的人也少之又少，根本就没有炒房子那一说。
    起一个院子，代代相传，不知道能传下几代去。
    周瑞他们接着活，一般也就是修缮一下房屋什么的，活不可能凑手，一个冬天能干个三五十天的活已经是顶了不起的了。
    这么一想，就算只赚这一回，四百八十文也不是一个小数了。
    周瑞心里顿时好了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周李氏又说道，“娃他爹，我倒是觉得这活能行呢。”
    “咋？”周瑞不解道。
    周李氏只淡淡的笑，“你瞅咱村子里的那些人，虽然没再跟先前儿一样来问程姑娘啥时候能再来支灶，可一个个的整天没事就往咱家跑呢，还不是眼热咱这灶？早晚他们得咬咬牙，把这灶给支了。”
    周李氏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而后周李氏又说，“且不说这村子里的村民，就说那些地主。咱村的地主肯出这份银钱，别村的地主能够示弱？回头周老爷出个门儿啥的一宣扬，那些有头面的人还不都找上咱的门儿？”
    经周李氏一分析，这形式似乎越来越好，周瑞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看天色也已经不站了，周瑞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站起来，“我先去周老爷家试试火去。”
    两个灶都是程海棠看着支的，周瑞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果然，试过火之后周地主非常满意，好多同村的人都围在他家，看那灶里燃着的熊熊大火，一个个羡慕的，眼神都变得直勾勾的，盯着灶堂。
    这些人的眼神，更是让周地主得意，脸上笑容不断，给周瑞钱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爽快。
    一个抠唆的地主，也有痛快给银子的时候了。
    因着周地主家里成功试火，周家村的众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也想要支一个这样的灶，可是想到那三百文的工钱，一个个又觉得肉疼。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周家庄地主家里支起了无烟灶，只隔了一天的功夫，就传了好几个村子。
    也就是试火成功的第三天，隔壁村就有人找上门来，想请程海棠也给他们家支两个无烟灶。
    又是两个生意上门，周瑞的眼睛都亮了。
    上一回周地主家里他就赚了四百八十文钱，这一回再支两个，又能赚四百八十文钱！
    这么干下去，不出几天功夫，他就把一个农闲季节的工钱都赚回来了。
    还是周李氏有远见，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娃他爹，这回我跟你一起去干活。”
    “不用你，我自己就能行。”周瑞说。
    他平日里对周李氏就好，自己能干完的，就不让周李氏再插手。
    这回周李氏却不独自在家享清闲，说什么也要跟着周瑞一起去干活。
    周瑞拧不过她，只好把她也给带上了。
    有了周李氏的帮忙，两个灶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支好了，两个早早便收了工。
    原本二人是打算第二日再去给人家试个火，却没想到刚到家，就遇上有人来找他们去人打灶的。
    如周李氏所说，他们村的地主家有钱，别村地主家同样是有钱的，谁还能示了弱不成？
    这地主，接二连三就找上他们家了。
    第二日若是去给人家打灶，等干完了再回去给之前那家试火，这时间上来不及。
    可若是把人往后再推一日，也不合适，这回一下来了两家呢。
    每家都安排两日的时间，着实有些耽误功夫。
    而且周李氏还预言，往后他们家的生意不会断了，时间可耽搁不得。
    两人正犹豫着，没法答应人家确定的日子，周老爷子一句话就解了二人的急，“你们且去给人打灶去，不就是试个火嘛，咱家的灶都烧了两年了，我还能不会烧不成。”
    周瑞有些担心，这毕竟是新灶，要是烧不好，人家可就不给钱了。
    周李氏却拦住他，“咋还能不相信爹呢，咱家那灶，爹烧的可比你烧的多多了。”
    周老爷子烧火的时候的确多，反而是周瑞，家里农活都压在他身上，他进家就歇着、吃饭，灶间都没进过几回。
    一家人商量定了，把上门来的两个地主家排了日子，一个明日、一个后日，试火的事就交给周老爷子去办了。
    周李氏还有一个私心 ，她觉得以后这上门的生意一定不会断，她就跟着周瑞一起去给人支灶，一家一台那就一天支两家。
    试火的事交给周老爷子去办，以后他们家每天都有近半两银子的收入，这可不是要发财了吗？
    周家村这边不出十日的功夫已经打开了销路，周瑞的订单都排到下个月去了。
    不光是地主家，就是富裕一些的家庭，也都咬咬牙，拿出这三百文钱来，支一个无烟灶。
    对于有地的农民来说，三百文钱不是小数，却也不是拿不出来的。
    婆娘看着别家支起了无烟灶，再回家一闹，这事儿哪还能不成？
    同村的人也渐渐都知道了，周瑞哪里是跟程海棠打工，他分明是学了手艺，自己单干了。
    那可是一天近半两银子啊，村子里谁能有这个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