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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阿奕也在养病啊。”景王的目光与凤樟对上了片刻,仿若无事地分开,之后便赔笑对太后说道,“更何况文武不同。阿奕更擅长稳定军中,可是这朝堂上的政务,只怕阿奕也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太后娘娘,这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二皇子年少康健,虽然见识眼界尚且稚嫩,不过万事都是需要磨砺经历过才慢慢成熟。他又是太子唯一的弟弟,此刻太子与陛下正需要帮扶的时候,正应该为陛下与太子出力啊。”
    他这话倒是也有理有据,毕竟皇帝如果健康,倒也不需要尚且年少的二皇子涉足朝中政务。
    可是如今皇帝不能过于劳累,太子又时常病上一病,这朝中的事总是要有人帮衬着。
    皇帝病倒,正是凤樟入朝的最好的时候。
    太后深深地看了笑着的景王一眼。
    “安王,你的意思呢?”
    她便看着坐在景王身边的安王问道。
    凤樟听到太后询问安王,到底年轻,心机不深,已经露出了紧张的样子。
    安王在太后温煦的目光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的目光只是在凤樟那急切的脸上扫过,又似乎一瞬间扫过了唐菀,这才僵硬着脸上的笑容说道,“叫我说,二皇子还应该再先闭门读一读书。”
    他这话就是不赞同凤樟入朝了,景王不由用惊讶的目光这这个王弟,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甚至连唐菀都没有想到,上一世的时候一向最喜欢和稀泥,从不得罪人的安王竟然旗帜鲜明地反对凤樟入朝……这可这明哲保身的安王的性子不同啊。
    如今都说太子的身体不好,二皇子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安王就算不愿在此刻得罪太子,也不该得罪了二皇子呀。
    毕竟,安王又不知日后的事。
    在唐菀也格外惊讶的目光里,安王僵硬地笑着,慢慢地转头,避开了对面凤弈那双充满了压迫的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安王说得也有些道理。”太后便缓缓地说道。
    “安王叔的话很有道理,孙儿的确见识浅薄。可是孙儿还是想入朝,就算只做一个为父皇与太子读奏折的侍从,也想要为父皇与太子分忧。”这涉及到自己的未来还有前程,凤樟不由起身。
    他看起来文秀文雅,给太后施礼之后低声说道,“求您叫孙儿也能为父皇与太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他转头对微笑着的太子央求着说道,“求太子能答应我的这一片真心。”他这么一番真挚的模样,愿意为太子肝脑涂地似的,若太子还要拒绝,仿佛是在警惕排斥他这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弟弟似的。
    太康大长公主嘴角越发严厉地抿紧了。
    “阿樟既然对父皇有这样的孝心,父皇知道也会欣慰。皇祖母,还是叫阿樟侍奉父皇左右,为父皇分忧吧。”太子便微笑着对太后说道。
    他总是这么善良温和,心胸开阔的。
    上一世,也是凤樟在太子面前央求,最后得以令太子在皇帝面前谏言,留在皇帝的身边崭露头角。
    唐菀觉得自己都要被太子感动了。
    兄弟情深莫过如此吧。
    比起急切入朝姿态格外难看的二皇子,太子这样宽厚才叫人心生敬佩。
    第57章
    因太子这样轻易地答应,二皇子去皇帝身边辅佐的事就算是成了。
    景王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安王却缩了缩脖子,一声不吭。
    他小心翼翼地和二皇子凤樟疏远了距离。
    直到大家离宫的时候。安王还专门走到了凤弈和唐菀的面前来,笑眯眯地,格外亲切地告辞。
    “他怎么……”唐菀看着安王转身走了,这才对凤弈小声说道,“怎么对二皇子这门疏远?”
    “他比景王聪明多了。”凤弈盯着安王的背影淡淡地说道,“不过看在他只是明哲保身……”安王一向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不过这一次会这么旗帜鲜明地打着拒绝二皇子的旗号,不过是比景王目光更敏锐一些。
    二皇子不讨宫中喜欢,还要欢天喜地地迎娶唐萱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做二皇子正妃,日后必然是要与宫中不睦的。
    更何况他这个清平郡王好生生地活着,且还没死呢。
    凤樟曾经抛弃过清平王妃,只这一条就能与清平王府势同水火。
    一个名声不好的二皇子,怎么与手握兵权的清平郡王相比。
    只要凤弈活着一条,二皇子这一系就当不成皇帝。
    就算是二皇子登上皇位,有凤弈的新仇旧恨在,他屁股底下的龙椅都坐不稳。
    既然如此,为何不讨好凤弈与太子,把二皇子彻底地踩下去?
    凤弈眯了眯眼睛。
    安王是个聪明人。
    不过这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显然安王已经被先帝贵妃给吓破了胆,因此有些卑躬屈膝,这都无所谓。
    他愿意给予安王本应该享受的尊重。
    至于景王……
    凤弈垂了垂睫羽,脸色有些冰冷。
    明知道他与凤樟之间势同水火,竟然还支持凤樟入朝,可见是想要赌一赌二皇子的未来了。
    随便他。
    只要日后别后悔。
    “安王倒是人和气得很。只是我没有想到太子也这样好,竟然就叫二皇子去陛下身边做事了。”迎着凤弈沉默的目光,唐菀小声说道,“太子殿下真是个兄友弟恭的好人。”她觉得太子真的很好,不仅为人温和,而且以后还只爱护太子妃,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这份对于太子的认知叫凤弈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缓缓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他算是个好人。”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奇异,不过看着唐菀真心觉得太子很好,凤弈也觉得没什么。
    看笨蛋的样子就知道,哪怕他现在说太子叫凤樟去皇帝的身边没安好心,大概唐菀也不会相信。
    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站在皇帝的身边,若是见识浅薄或者行事稚嫩,只怕会叫朝中更知道二皇子是个目光短浅的草包。
    还不如踏踏实实从低微做起,慢慢经历。
    而且捧出二皇子,还能叫太子看得出朝中谁对他不忠。
    不过何必告诉唐菀这么无情的真相呢?
    他抬手揉了揉唐菀的发顶,对唐菀慢吞吞地说道,“今日是你的高兴的一天,我本想为你庆祝。只是陛下虽然平安无事,到底还在静养,不好大肆欢庆。我送你回家吧。”他便拉着唐菀准备送她回长平侯府。唐菀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然而牵着凤弈的手的时候,她又想到了大公主的事,急忙扯了扯凤弈的手小声说道,“还有一件事。阿奕,我想请你帮帮忙。”她有些紧张,担心地看着凤弈。
    她担心凤弈为大公主出头有些过于放肆,手伸的太长了。
    “什么事?”凤弈漫不经心地问道。
    见到唐菀抿着嘴角不说话,一张美丽的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驻足转头,看着站在他的面前格外紧张的唐菀。
    “我是有件事。”唐菀犹豫了一会儿,先把大公主的事说给凤弈听,见他俊美的脸没有半分表情地看着自己,便小声儿说道,“我知道不该管东管西的,可是阿奕,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难过。”
    她眸光黯然,仿佛做错了事一样把自己对大公主都说了什么说给凤弈听,垂着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我知道这叫做多管闲事。可是阿奕,就算是时间可以重来,我还是,还是会多管闲事的。”
    就算时间能够重来,她也不会后悔自己对大公主说的那些话。她或许不该插手大公主的婚事,坏了罗嫔的好事,因为大公主到底是罗嫔的女儿。可是唐菀还是无法忍受大公主受到这样的欺骗还有伤害。
    女子的韶华多么短暂啊,为什么要为那样不珍惜她的男子辜负?
    女子的感情与幸福就不重要了么?
    唐菀一边想,一边垂头。
    “笨蛋。”凤弈冷冷地说道。
    唐菀呜咽了一声,等待凤弈的训斥。
    她知道最近得到凤弈的纵容,叫她变得得意忘形,变得胆大包天,甚至比从前僭越了。
    或许被凤弈骂一骂也是好的……
    只要他不要不喜欢她了就好。
    “下次早点告诉我。”青年清越却冰冷的声音传来。
    “诶?”唐菀霍然抬头。
    “她是对你好的人,你想护着她并无错处。”凤弈见唐菀呆呆地仰头看着自己,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多管闲事也没什么。这天下之中,你想插手何事就插手何事。还有我在。”他垂着眼睛看着唐菀愣了一会儿,眼底泛起了晶莹的泪光看着自己,不由皱眉说道,“哭什么。难看死了。”
    他总是见不得唐菀的眼泪,抬手想把那看不真切的眼泪擦干净,却见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纤细柔软的手臂紧紧地保住了他的腰,抽噎着说道,“我怕你觉得不该那么宠着我,叫我变成胡作非为的人。我怕,怕你觉得我辜负了你的纵容。”
    她其实还是格外怕与不安的,凤弈一边默念笨蛋,一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便僵硬地垂头,拿薄唇碰了碰唐菀头上冰冷的金簪,淡淡地说道,“我宠着你,本就算是叫你可以僭越。”
    “那,那你以后还会宠着我么?”唐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怯生生地说道。
    凤弈沉默了片刻。
    唐菀偷偷地从他的怀里抬起脸,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
    “多宠宠你。”凤弈干巴巴地说道。
    之前这笨蛋不是央求他多宠宠她么?
    唐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并未避开她的目光,心里的慌张慢慢地不见了,不由弯起眼睛笑起来。
    “阿奕,我信你。”她小声说道。
    凤弈扯了扯薄唇,看着她信任又依赖的样子。
    他还是更喜欢她信任他的样子。
    至于其他……等大婚之后,他跟她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送你回去。”凤弈忍了忍心中怎么欺负她的种种,见唐菀乖乖地点头,乖乖地把手送到他的掌心,他便微微用力,把她的手握在自己修长的手中,一边淡淡地说道,“宣平的事还有什么?”
    他自然不会对大公主置于不顾,就算他只不过是旁支皇族,并不应该插手宫中之事,不过对于凤弈来说,大公主也是他看顾了十几年的堂妹,同样是他格外看重的人。因此,对于罗嫔竟敢欺骗大公主,想要用卑劣的手段拆散大公主和南安侯,凤弈只觉得厌恶透顶。
    更叫凤弈厌恶的是,罗嫔欺骗大公主的谎言,竟然还跟唐菀扯上关系。
    若不是唐菀被凤樟退亲之后那么可怜,大公主怎么会心生触动。
    “罗嫔也就算了,可是我觉得罗家更可恶。阿奕,我和公主在外面没有什么人手,这些事又不合适对长辈们说,你帮我们去查一查吧。”唐菀便念念叨叨地跟着凤弈一同上了宫车,趴在凤弈的手臂上小声说道,“罗嫔娘娘说的驸马人选是罗家的大公子。”
    罗家的那位驸马其实名声在京都一直都还不错,当年唐菀见过,远远地看过去,俊美斯文,是极漂亮的人物,而且谦恭有礼。不过这世上有一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谁知道那么俊美斯文的大驸马竟然那么无耻呢?
    只是唐菀又不能说自己知道那人是个什么样的坏东西,因此对沉吟起来的凤弈小小声地说道,“当年陛下身在冷宫,罗家这么十几年人影都不见,可见是知道趋利避害的。这也没什么,当年的情况,不趋利避害就是要被灭门,趋利避害也无所谓。可是既然这样,又怎么好意思如今肖想公主的婚事呢?当年有没有婚约,难道罗家自己不清楚不成?罗嫔撒谎,他们也默认了,这就有些卑鄙了。”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唐菀觉得不应该用这些事去觉得罗家人品不好,因为当年满朝文武,其实大多都趋利避害过。
    唐菀觉得那没什么。
    可是大公主的婚事上罗嫔撒了谎,说是与罗家早有婚约,罗家为什么没有吭声,反而默认了这件事?
    “我觉得骗婚这种事有些卑劣。”唐菀顿了顿,急忙摆手对冷眼看着她的凤弈说道,“可是,可是你的骗婚我觉得太好了。”
    “我骗婚?”凤弈冷冷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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