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眼睛下面青色有点深。
“你是不是轻了?”严肆问。
肯定轻了。
谢执虽然没有称重,但是这半个月他都没怎么睡好,每天饭也吃不下,衬衫都大了一寸。
谢执不想给严肆说这个,便借着难受,没有回答。
严肆不再追问,抱着谢执横跨整个校园,走进行政楼旁边的小灰楼,在第一层最右侧找到了校医院的牌子。
严肆抱着谢执快步进校医院,说:“医生,麻烦你看看他。”
严肆走得有点喘,语气着急,戴眼镜的女校医看他抱着一个人进来,吓得连忙过去。
“你是那个明星同学?”医生匆匆赶过来,看一眼谢执苍白脸色,追问,“他怎么了?摔了?伤哪里了?”
“不是,他是发高烧。”严肆瞥见一张椅子,先把谢执放下,让他靠着自己的腿坐着。
“发高烧?这脸色也不像啊……”
既然知道不是摔了,校医松了口气,回头找温度计。
电子额温枪打了一下后,校医看看温度,想了想,又摸出一根水银的温度计,消了毒,让谢执夹着。
谢执靠着严肆,有点坐不住,全靠严肆把他扶着。
严肆有些着急:“能不能快一点啊,医生?”
校医看了这位大明星一眼,只觉人挺帅,就是缺乏常识。
校医:“这个没法儿快,都是五分钟。”
严肆等得着急,又没办法,只能拿手摸摸谢执的额头,除了烫之外,实际上也摸不出什么。
五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校医才让谢执取温度计过去看。
逆着光源一看,和电子额温枪打出来那个“39.2c”没有任何区别。
“烧得这么高……”校医把温度计消了个毒,放到一边,“这么高应该去正规医院查个血……”
“那我打电话叫车进来。”严肆快速说。
校医:“别急,我想想,现在送他去医院也挺折腾的……”
一边说,她又一边翻了翻自己这几天的接诊记录,发现了几例学生发烧的例子。
严肆皱着眉看她翻册子,又看谢执,一辈子的耐心都差点耗尽。
校医翻完记录,最后还是决定不折腾谢执。
“算了,还是先试试能不能退烧。”校医说,“不能退烧再连夜送医院。”
严肆:“好。”
校医:“我这里有退烧针,也有吊瓶,吊瓶药效只比退烧针快二十几分钟,你想要那种?”
严肆:“退烧针。”
谢执:“吊瓶。”
严肆不准:“不要老是挂点滴,挂多了对身体一点都不好。”
谢执:“……就挂了这一次。”
严肆:“……”
谢执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退烧针打起来一点都不美,脱出来半个屁股。
任何一个电视剧里面的主角,都不会演他们脱半个屁股打针的……
但吊瓶就不一样,躺在床上,晶莹液体汇入身体,极具美感。
也真的是难为谢执发烧烧了个半死,还能想起要维持在爱豆面前的形象。
严肆:“你不要老是跟我抬杠——医生,给他打针。”
校医却已经站起来翻吊瓶了,拿出一瓶退烧药剂,校医不看严肆,只说:“这个我不能听你的,我要尊重他本人的意见。”
严肆:“……”
校医:“你要是闲着没事干,把他弄到那边的床上去躺着。”
这时,严肆才发现,在窗帘背后有张病床。
严肆把谢执扶过去,把谢执外套脱下来,放在床尾搭好,这才把他整个人裹进被子里面。
谢执被严肆裹成一个蚕宝宝,只露出一只脑袋,歪在枕头上。
“哟,明星还挺会照顾人。”校医准备好了吊瓶,把推车推过来,“把手伸出来。”
谢执乖乖把手背递过去。
橡胶扎手腕,校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无奈地把橡皮解开。
严肆:“怎么了?”
今天一整天他就被谢执折腾,弄得一惊一乍的,放在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捏着手机,只要校医说一句不对,他就马上联系车,带谢执去医院。
“血管太细啦,平时都不锻炼的吗?”校医摇摇头,“手翻过来,扎手腕吧。”
严肆的手指从手机上面松开,闭了闭眼睛。
谢执乖乖把手腕翻过来,他的手腕细得要命,不过血管也因此明显,校医涂碘酒,把针扎进去,松开了橡皮。
“观察一下不良反应。”校医对严肆说。
严肆:“好。”
说完这句话,校医贴心地为他们拉上了窗帘。
严肆在谢执床边坐下来,看着窝在被子里面的谢执。
裹在被子里面的谢执的脸显得又白又小,他眼睛有点睁不开,昏昏欲睡里面,软绵绵地看着严肆。
谢执唯一泛红的是眼角,耷拉着,乖乖的。
严肆被他看了一会儿,准备好的气话又吞了回去。
伸手拉了拉谢执的被角,严肆假装凶神恶煞:“看我干什么?”
“好看……”谢执软软地说。
“现在说这些好话。”严肆哼声,表情却明朗了一些,“就为了和一个女的置气,值得吗?”
严肆:“小气。”
背后发生了什么严肆并不知道,但除了肖晓筱,他也没什么能惹谢执生气的了。
这个理由相当暧昧。
但这个时候,严肆只顾着兴师问罪,谢执只顾着担忧严肆前途,谁都没有想到背后最严肃的问题——
为了一个女的置气?为什么?什么身份下,会有这样的问题?
谢执闭了闭眼睛,张开的时候,委屈得像一条刚刚被扔掉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我没有……”
“还说没有。”严肆说,“小破孩,一点都不成熟。”
谢执和严肆说不通,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说,只能装可怜。
谢执:“我头晕……”
谢执半真半假,但严肆却一下就紧张起来,他连忙站起来,拉开窗帘。
严肆:“医生,他头晕,是点滴的不良反应?”
校医:“这水才挂上两分钟……什么不良反应这么快,耗子药吗?”
严肆:“但是……”
校医:“发烧会头晕,太正常不过了好吗?”
校医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尽责地过来看谢执。
校医调了一下点滴速度,又想到什么,问:“发烧了今天肯定难受吧?”
谢执:“嗯……”
校医循循善诱:“那吃东西没有?”
谢执:“好像没吃……”
好像没吃,一共四个字,谢执说一个字,严肆心中的火就大一分。
严肆:“你饭也不吃!”
谢执不说话,委委屈屈地看着严肆。
严肆压抑了一下自己火气,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谢执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严肆……又生气了?
下一秒,严肆又冲了回来,拿着自己的手机,严肆气势汹汹。
严肆:“你把我删了?!”
谢执:“什么?”
严肆:“微信——你把我删了?!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谢执:“我把微信删了……”
严肆:“……”
谢执:“手机现在……也没带。”
严肆再一次狠狠一闭眼睛,紧接着,他从另一个口袋里面摸出一只手机,飞给谢执。
“接电话。”严肆按下接听键,“要是断了,我就不回来了。”
谢执拿着严肆的手机,昏昏地躺在床上,听着里面不明显的动静。
刚才严肆走出去,先回了教学楼,和张达开请了个假,然后就是走路,开门和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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