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肆却睡不着。
低烧着的谢执本来抱着像个小型热源,在下着小雨的初冬抱着应该挺好睡的,但严肆就是睡不踏实。
严肆过几十分钟就会醒过来,时不时摸摸谢执的额头,确认温度没有突然飙升。
半夜三点,严肆轻手轻脚起床,弄了一杯温水端到谢执旁边,轻声哄他把水喝了。
严肆喂完谢执,把保温杯放到一边,躺下去抱他的时候,忽然就有点怀疑人生。
发发烧,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汪平那厮肺炎,前脚医院吊针拔了,后脚就被严肆拐去滑冰,两个人在冰场踹来踹去,汪平流点汗,病也就好了。
严肆根本不在乎汪平发烧不发烧,反正那小子皮糙肉厚,怎么摔都死不了。
那……为什么谢执发烧,他就这么担心?
严肆低头,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看谢执的脸,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是汪平那厮长得丑了!严肆非常笃定地想,他要是能长十分之一的谢执外貌,自己肯定也会对他多一点点怜惜的。
严肆找到了答案,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家的人形暖水袋抱好,继续睡。
而拥有万千少女粉丝的,娱乐圈第一神颜汪平正在摄影棚熬更守夜地拍广告,要是知道自己在严肆眼中就落了个“丑”,大概会直接哭晕在厕所里面。
第二天早上,严肆早早地爬了起来,把谢执在床上弄平,然后拿过额温枪滴了一下,37.9c,还在低烧。
严肆轻手轻脚收了额温枪,给谢执掖了掖被角,让他用自己的尖下巴压着,手都还没有收回来,走廊就响起了一阵巨大的铃声。
“同学们!元气满满的一天又开始了!快快起床!追赶初升的太阳吧!”
窗外蒙蒙小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谢执微微皱了皱眉毛,然后,有些痛苦地睁开眼睛。
谢执准备起身,刚有了个动势,就被严肆往下一按。
严肆:“先躺着,你还在发烧。”
谢执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是有点晕,但比昨天的状态好太多了。
谢执:“温度高吗?”
严肆想了想,取出额温枪,又滴一下,让谢执自己看。
谢执:“好像还好……”
严肆不悦:“什么就还好?”
谢执:“温度还好——我去洗漱一下,然后去上早自习。”
严肆:“你还想去上课?!”
谢执点头:“我……不想缺席。”
“但是你还在生病。”严肆蹙起眉毛,“上课就这么重要?”
那倒必然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是谢执吹,他别说缺课一天,就是缺课一星期,下周考试照样班级第一。
但是……可是……
严肆的综艺拍摄又不会在宿舍进行。
一共就五天拍摄,吵架一天,今天要是再在宿舍躺一天,就真的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谢执腿断了,他也会坚强地爬到教室,继续录节目的!
谢执看向严肆,分外冠冕堂皇:“是,上课很重要。”
其实,你更重要。
严肆:“……”
也是,你不能期待一个告别之前还在刷五三的学霸有什么别的答案。
严肆想了想,笑起来:“不行。”
谢执:“为什么不行?”
严肆霸道把他按下去,说:“生病了就好好歇着,上课什么上课?世界缺了你不能转吗?张老师缺了你不能教课吗?”
这不是缺了我能不能转的问题!
谢执:“但是……你以前生病了也会去上节目的。”
严肆有点惊讶:“我?什么时候?”
谢执:“去年的prada晚会,还有……今年上半年的演唱会。”
两场工作严肆都是强撑着去的,下来之后直接接去医院打吊针,被路人偶遇拍到,整个粉圈都很清楚。
严肆倒是没有想到谢执连这些也知道,他略挑起眉,说:“这你也知道,还挺关心我。”
那不是一点点的关心你。谢执心里想。
谢执小声:“所以……”
所以我能去上课了吗?
严肆读懂了谢执的意思,他一笑,摇头:“不,行。”
谢执:“可是你明明——”
严肆:“我那是没办法的工作,缺了补不了,你的课也补不了?”
谢执看着严肆,严肆眼睛里面写满了坚定,从多年看严肆生图的经验来说,这个眼神,代表着严肆不会改变主意了。
谢执有些失望,他把嘴巴藏在被子里面,也坚持自己:“我想去上课……”
谢执没说什么大道理或者了不起的理由,他只是小声坚持,和严肆一样不容改变。
严肆:“你怎么……”
谢执轻声:“今天不去,就只剩下三天了……”
什么只剩下三天了?
严肆刚要问,却忽然明白了过来——三天,记录的并不是这个星期的倒计时,而是他要离开的时间。
严肆的心像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柔柔地挠了一下。
严肆声音放轻:“不是想上课?”
谢执垂着眼睛,没说话。
严肆:“是想和我呆在一起?”
谢执:“……嗯。”
严肆:“舍不得?”
谢执:“嗯……”
严肆心中那一块天平轰然被砸塌,他毫无原则地妥协,说:“那行吧。”
谢执看他,眼睛一亮。
严肆:“穿厚一点。”
谢执:“好!”
严肆:“如果不舒服,马上就回来休息。”
谢执:“……”
这个条件,不答应可以吗?
谢执刚想着,脑袋就被敲了一下,谢执伸出手捂着脑袋,不满地看着严肆。
谢执:“干什么!”
严肆:“要是不舒服,我马上陪你回来休息。”
严肆:“可以了吗?我的班长大人?”
谢执心花怒放,瞬间感觉脑袋也不晕了,身体也不酸了,整个人变得非常轻盈了!
严肆拿校服衬衫扔给谢执换,两个人磨蹭了一下,严肆帮谢执背书包,一起出去吃早餐。
躲在门后的沈飞语:“我,可以出来了吗?”
躲在床帘里面的于霁:“你可以出来了。”
沈飞语悄悄从卫生间走出来,走到自己书桌前,忽然回头,感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出门吃个早餐,也能腻歪这么久……“
站在窗户边的范明面朝淫雨霏霏的整个校园,风吹头帘,宛如一位智者:“爱情的滋味,原来是这么酸臭的。”
这句话说完,肉鼻可闻的,柠檬的酸气满溢了整个宿舍。
严肆和谢执当然不知道宿舍这些事情,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旁边的食堂,严肆找了个空位,把谢执往空位边一扔,又把书包丢给他。
严肆:“想吃什么?我去打饭。”
谢执不太习惯,想站起来:“我来吧……”
严肆伸手把他按下去:“我来。”
谢执还想推辞,又再一次被严肆按下去。
严肆眼睛还是笑笑的,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坐着,不准动。”
谢执只能抱着包坐好,乖乖看着严肆。
严肆被他看得心软,临走前,又说:“以前都是班长在食堂打饭喂猪,今天小的就伺候一下班长大人吧。”
说完,他便拿了两个餐盘,泰然自若地前往打饭了。
周围的人熙来攘往,即使严肆挑选的座位在角落,也不时有人过来打量谢执,谢执被大家看了一会儿,背脊挺直。
食堂里面的议论传到班长耳朵里。
不知名人物a:“你发现没有。”
不知名人物b:“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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