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尊贵无比,是未来执掌天下大权的人,自然样样都要最好的。
蔡皇后一时疏忽,导致有人先自己一步生下皇子,记恨在心中多年,又怎么肯让皇长子在太子之前成婚,早一步为皇上诞下孙辈?
蔡皇后那点小心眼,让大长公主嗤之以鼻。
奈何人家就是能用钦天监还没算好日子的名头,拒绝确定下婚事,她虽是长辈,但也不能擅自决定,让蔡皇后拿住一个“不为晚辈着想”的把柄。
大长公主摇头道:“还不知道要延后到什么时候。”
薛瑾仪看了眼大长公主,抿着嘴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在大长公主面前,有时不必那么“聪明”,净说一些好听话,不然反倒惹得大长公主怀疑他们在做戏。
楚王只叹了口气。
看他俩一个不好意思议论婚期,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逗笑了大长公主,安慰道:“反正皇上已经赐婚了,你们不过是差个仪式罢了。瞧你们现下天天处在一块儿,不晓得人还以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呢。”
“姑祖母……”薛瑾仪假装不好意思的叫道。
声音又羞又甜,甜到了大长公主的心坎里,一手扶住一个的胳膊,“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这样你们生母在天之灵看见了,才会安心和高兴。”
薛瑾仪和楚王不约而同的应了声“是”。
接着,她偷瞄了一眼楚王,怎么感觉大长公主和楚王生母有点关系?
这时,大长公主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还有件事,明日要你们去土地公庙前,代我走一趟……”
薛瑾仪应下了,没做多想。
第二日早晨,随着悦耳的叮当声,一辆马车停在大雁塔前时,一个正靠在石碑边打瞌睡的婆子猛然惊醒过来,使劲儿地揉了好几下眼睛,看清楚那马车上悬挂的小牌子是大长公主府的之后,急急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窜到香炉边上。
她一边口念“阿弥陀佛”,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卷宣纸,将一张张字迹工整的佛经放进香炉中焚烧。
“……薛家几位小姐们诚心抄写佛经,只愿大周朝天下天平,皇上皇后身体安康,大长公主寿比南山,太子殿下……”
她反反复复的说着吉利话,侧耳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因为不是初一十五,所以早晨的大雁塔周围人不多,她几乎能觉察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
待人走得更近一些后,她念叨的更大声了。
“杨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杨妈妈浑身一颤,缓缓地转头望去,“瑾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穿越来的那一日吓唬过杨妈妈后,这是薛瑾仪头一次见到这个曾经伙同两个假尼姑鞭打她的杨妈妈,她身上没什么嚣张跋扈的气焰了,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病容,不知多少日夜没睡好,眼底下一片青,连嘴唇上都没有多少血色。
杨妈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薛瑾仪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
“小心,要撞到香炉了!”
杨妈妈似是被雷劈了一样,全身抽搐几下,发软的手指再无力握住东西了,小姐们辛辛苦苦抄写的佛经顿时全部落进香炉里。
火苗愉快地吞噬着纸张,升起袅袅白烟。
“我代大长公主前来烧香。你呢?”薛瑾仪看向香炉,纸张还没有被完全烧毁,从残存的字上可以看出是女孩子们的笔迹。
杨妈妈想甩开薛瑾仪的手,可是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少女,满脑子都是她面部狰狞的要杀人的模样,登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老老实实的说道:“小姐们抄写了佛经,夫人叫来烧了,祈求天下太平,帝后平安的……”
“哦?”薛瑾仪怕自己给杨妈妈吓出个好歹来,才松开手,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着手掌,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抄佛经的?”
“还不是因为那天……”刚开口,杨妈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摇头道:“就是随便烧烧来祈福的,没别的意思了。”
“那你现在烧完了吗?”薛瑾仪问道。
杨妈妈点点头。
“麻烦你让一让吧,我们要上香了。”
杨妈妈带着几分期望,看向薛瑾仪身后,问道:“大长公主就派了你过来?”
“上柱香而已,要多少人?”薛瑾仪好笑的反问道。
杨妈妈一震,“那岂不是……”
看着她满眼的失望,薛瑾仪追问道:“岂不是什么?”
她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冰冷冷地钻进杨妈妈的耳朵里,吓得她差点跌坐在地上,“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她迈出一步,准备开溜。
薛瑾仪抬手,挡住她的去路,“杨妈妈,母亲是卫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手头上杂事繁多,所以不要拿一些小事来烦扰母亲,也让你自己平白无故的受到责骂,对吧?”
看着薛瑾仪的笑脸,杨妈妈一个激灵,“我……我知道了,瑾小姐。”
自上回被吓病了之后,她在薛夫人跟前的位置被秦妈妈趁机抢了去。秦妈妈好不容易占上坑了,哪会轻易的挪地方?她使了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这不,来大雁塔烧佛经的差事还是千辛万苦抢来的。
大长公主的人这两日不知为何没来,她怕耽误了夫人的大事,在佛塔前风餐露宿苦等几日,好不容易熬来了人,结果却是薛瑾仪。
佛经都被烧毁了,要再当着大长公主的人的面烧一次,还不得要了小姐们的命?
她回去之后,要是如实告诉薛夫人,定然连带着被责骂一顿,给姓秦的看笑话了。
虽然不喜欢薛瑾仪,但是她的话说的对。
杨妈妈又看了薛瑾仪一眼,低头溜走。
薛瑾仪微微一笑,对着佛塔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再看香炉时,佛经已经化为一堆灰烬。
“与其气一回薛夫人,得到一时的畅快,还不如让她误以为自己能博得一回大长公主的好感,行事越发嚣张。”薛瑾仪掸了掸自己的裙摆,拂去沾在身上的烟灰,“这不是更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