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定乾脸上不喜反怒,皱起眉头道:“我说过了,不用你换肾给我,我可以等□□。”
“等□□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明明有现成的,哥哥为什么就是不肯用呢?”凌宇鑫的神色也激动起来,蹙着眉头质问冯定乾。
冯定乾喘了口气,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阿鑫,我把你认回来,是要用最好的一切来弥补你,不是为了让你把肾换给我。”
凌宇鑫走过来,在冯定乾的床边蹲下,握住他瘦削的手腕,动情到有些哽咽地开口:“哥,我跟你回冯家,也不是为了你要给我的这些最好的一切,是为了你这个哥哥我才回来的。如果你不在了,其他什么都没意义。”
冯定乾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睛红了。他飞快地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紧绷的嘴角已经柔和松懈下来,很显然他被凌宇鑫打动了。
“让安德森医生过来,我要和他就手术的事好好商量。”
“好!”凌宇鑫露出一脸喜悦的笑意,快步走到病房外。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微妙起来,刚才在病房内的动情已经不复存在,仅仅是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是在嘲笑一般。
他将双手插入灰色的西裤口袋内,不急不缓地搭上电梯,下到一楼,绕过一片绿植园,走进一栋蓝瓦白墙的建筑内。春末夏初的阳光打在这栋建筑上,显得分外清新悠闲,带有美式乡村的建筑风格。
凌宇鑫对这里显然是很熟悉的,穿过有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一楼,他走到二楼左手第二间房间门口,推开门,一阵和风迎面吹来,白色的窗帘在视野里飘荡。
凌宇鑫反手关上门。
窗户边的试验台上,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衣,带着白手套,正对着光看试管上的刻度。他没有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怎么有空过来?”
凌宇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他比五年前高了很多,现在已经是一米八二的个头。而这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应该只有一米七八,因此被他抱在怀里也丝毫不显得违和。
“怎么,怪我了吗?”凌宇鑫靠着他耳语,嘴唇轻轻啄在男人光洁的脖子上。
“谁说的。”男人在嘴硬,但是耳朵已经红了。
他年纪看起来比凌宇鑫大一点,但是在感情上倒是意外的非常青涩,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
更要命的事,他都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是否只是玩玩而已,就一头栽了进去。
他虽然嘴上还在否认,但是双手已经抱住了凌宇鑫,闭上眼热情地吻了上去。
两人吻了几分钟,凌宇鑫拉开距离,看着他问道:“安德森医生呢?”
“老师在实验室。”男人喘着气,问道:“你晚上来我家吗?我煮咖啡给你喝。”
“再说吧。”凌宇鑫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先去找安德森医生谈谈我哥的事。”
凌宇鑫说着,转身出了门,走向实验室。他身后,白衣男子脸带嗔怨,很显然,以他的外貌,被拒绝尚属首次。
凌宇鑫走到实验室门外,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金发碧眼,蓄着络腮胡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白大褂内考究的蓝色衬衣和手腕上的钻表可以看出他经济实力很不错。
“安德森医生,我哥哥想和你谈谈换肾手术的事。”凌宇鑫礼貌地微笑。
“可是□□……”安德森棕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放心,在手术开始之前,我会搞定。”凌宇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德森医生,在我哥哥面前该怎么说,我想你很清楚。”
“只要你能确保□□到位,其他的我不会管。”
“那就好。”
这时凌宇鑫的手机响了,他和安德森医生比了个手势,走到一边看了看电话,来电显示是:何家豪。
凌宇鑫露出一个微笑,接了电话。那边传来何家豪兴奋的声音:“小冯先生,我们胜诉了!哈哈,高律师真是厉害!”
“行了,别这么兴奋,我要你做的可不止是胜诉。”
“小冯先生还有什么指示?”
“你去找冯定坤,告诉他,只要他拿出一百万,你就把医馆卖给他。”
“一……一百万?”何家豪的声音结结巴巴:“那个冯定坤……据我了解,就是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穷医生,他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吧?”
凌宇鑫懒得解释:“按我说的做。”
“一百万?”师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们……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冯定坤和陈法裕促膝而坐,各自表情凝重。陈法裕咽了口口水,觑着冯定坤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这个师兄平时很厉害的呀,我也不知道上了法庭他居然会这么怂。”
冯定坤疲惫地抬起脸,面无表情:“也不能怪他,高木的确口才很好。”
是的,他已经知道,对面那个戴白框的律师就是高木。五年过去了,他的品味还是这么的糟糕。如果法官是按照律师的时尚品味来审判就好了。
可惜不是。
所以当时他只能坐在被告席上,眼睁睁地看着高木提出连珠炮一般的质问,而陈法裕的师兄只能在一旁以微弱的抗议做垂死的挣扎。最终胜利的天平无法阻止地滑向了高木。
庭审结束后,高木带着一脸胜利的得意笑容,走到冯定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冯定坤,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你。”
冯定坤疑惑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败诉的痛苦和沮丧,压根没有余裕思考何时见过面前的这位律师。
“我是高木,你记得吗?真是可惜啊,如果当初你请我吃了那顿饭,现在为你辩护的说不定就是我了。”
冯定坤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是当时江朔私立高中校园论坛的管理员。他曾经把自己叫出去吃饭,最后装作醉酒想让自己买单。想不到五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没品,趾高气昂地跑来奚落失败的对手。
冯定坤简直气得发抖,脸上却竭力装出镇定的模样:“我可不敢让你这种缺德货来为我辩护。”
他站起来,往外面走出。高木的声音在他身后叫道:“冯定坤,你现在都是丧家之犬了,还狂什么狂?你以为这里还是学校,有一堆白痴为你保驾护航吗?”
冯定坤没有理他,径自走了。
虽然说对待高木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会他,但是那些话,冯定坤做不到不往心里去。尤其是那句丧家之犬,让他在失去了师父的医馆的现在如鲠在喉。
一百万……这想必才是师父的儿子来找他打官司的目的。他一定知道自己把这家医馆看得有多么重要,所以才费尽心思把医馆搞到手,目的是为了得到这一百万。
可是他压根就找错了人!自己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就连读大学的钱都是师父出的,自己哪里能拿出一百万呢?!
冯定坤躺在小床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榕树,阳光从树冠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清风微微晃动。
再有十天,如果他凑不到一百万,就要从这里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