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笑道:“司大人太客气了。”
司岂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说道:“顺天府的李大人约我们去四季缘,左大人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左言瞥了纪婵一眼,“正好,左某恰好也要邀请二位一起松快松快呢。”
四季缘的生意火爆,若非司岂派人打过招呼,李成明连座位都订不到。
三辆马车停下时,掌柜裘笑从里面迎了出来,他先同左言打了一躬,禀报道:“三爷,纪大人,李大人已经到了,就在楼上桂花苑。”
纪婵道:“辛苦老裘,归元居这两天老实吗?”
裘笑见她脸上有股肃杀之意,言语又恭谨了两分,说道:“非常老实,听说万管事挨了顿毒打,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了。”
“很好。”纪婵点点头,对左言说道:“左大人,楼上请。”
三人一上楼,李成明就迎了出来。
几天不见,他又瘦了不少。
“司大人查得怎么样了?”刚落座,李成明便直奔主题。
纪婵反道:“李大人查得怎么样了?”
李成明叹了一声,“纪大人,在下若有了眉目,只怕就不会火烧火燎地请你们来了。”
纪婵耸了耸肩,原来吃饭是借口,开会才是真正目的。
左言调侃道:“看来今天这顿饭不大好吃嘛。”
李成明道:“左大人肯来指点一二,下官求之不得。”
左言拿过茶壶,给纪婵续了茶水,说道:“指点谈不上,若有想法,一定知无不言。”
李成明把卷宗拿出来,递给纪婵,说道:“府尹大人下了钧令,十天内破不了案,在下就只能回家种地去了。”
纪婵翻开卷宗,里面除了仵作的尸格,剩下的都是这些日子的寻访内容。
她看了几页,跟她和司岂做的笔录除了语法和字迹不同,其他大同小异。
司岂也翻了翻,说道:“李大人查过几个邻居吗?”
他派老郑查过,包家的几个邻居出入有规律,在西市的人脉也不错,跟踪了三四天,没有哪条信息是有用的。
第123章
司岂能想到的,早就被府尹逼急了的李成明自然也想过。然而,他带人查了一六八开,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左言翻看李成明带来的卷宗,捻起纸张时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桂花苑的气氛忽然沉郁起来。
“哟,刘兄,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四季缘的菜品独具特色,自然要过来尝尝。”
“确实不错,约了谁,要不要一起坐坐?”
“约的汝南侯世子。”
“哦,他呀,听说世子妃有孕了,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这么大的事假的了吗,都好几个月了,赵三哥居然还在用‘听说’一词,啧啧。”
“哈哈,就这还是昨儿从张二公子那儿听说的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得好好恭喜恭喜,刘兄先过去,兄弟招待完客人就过来敬酒。”
陈榕怀孕五个月了?
纪婵看向司岂。
司岂若有所思,下意识地重复道:“昨儿,从张二公子那儿听说的。”
左言道:“这事左某也听说了,蔡世子不容易,成亲五六年,嫡子嫡女总算有了音信。”
纪婵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左言想起纪婵和鲁国公的龃龉,自知失言,尴尬地摸摸鼻子,又翻起了卷宗。
司岂对纪婵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生诡谲多变,都是说不准的。”
纪婵笑了起来,“司大人所言极是,喝茶。”她提起茶壶,亲自给三人续了茶。
这时,伙计推开门,端着两盘凉菜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左大人吗?”门口传来蔡辰宇的声音。
左言放下卷宗,起身拱了拱手,笑道:“蔡世子,幸会。”
司岂和纪婵对视一眼,无奈地站起身,分别与其打了招呼。
“下了衙也要办公吗?”蔡辰宇眼尖地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卷宗。
司岂道:“李大人带了些公务过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蔡辰宇颔了颔首,“原来如此,你们忙着,我先过去,呆会儿一起喝一杯。”
他走了,菜品陆续上来,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灭门案。
尽管左言对这个案子不熟,但也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只是没什么用。
中间蔡辰宇带人过来,大家应酬好一阵子,喝得晕晕乎乎,案子便也不用想了。
散席时,李成明醉了,左言也迷离了,好在大家都有车夫和小厮,谁都不用送谁。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纪婵注视着越来越远的气死风灯,感慨地说道。
司岂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谁说一无所获?”
纪婵有些惊喜,“你发现什么了?”
司岂道:“先上车,我送你回家。”
“好。”
纪婵上了自己的车,司岂也跟着上去了。
“八爷,司大人上了纪大人的车。”左言的小厮杜河从副驾的位置钻进车门,“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左言意兴阑珊,闭着眼睛说道:“司大人想起什么了吧,司家不是那么好嫁的,纪大人也不是轻浮的人。”
“是,是小的想差了。”杜河恭谨认错,“八爷,那位李大人不就是来商量案情的吗,司大人为何在酒桌上不说?”
左言仍是斯斯文文地笑着,语气却有些凉,“大概不信任你家八爷吧。”
杜河啐了一声,“什么东西,辜负八爷一片好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左言摇摇头,他才不是什么好心,不过想看看司岂笑话罢了。
只可惜,司岂似乎有线索了。
左言揉揉太阳穴,“听说王妃要买个丫鬟固宠,你找个机会把人给管家送过去。”
“是,小的明天就办。”杜江爬过去,给左言按了起来。
回到怡王府,左言先回书房,洗漱后,又去了二姨娘处。
二姨娘原是他的通房丫鬟,生下儿子后,升了姨娘。
孩子今年六岁,还在背古诗,磕磕巴巴,不甚熟练,一见左言进去,立刻忘了个一干二净。
二姨娘恨铁不成钢,但又不敢对儿子随意打骂,只好怯怯地说道:“孩子小,一见八爷就紧张。”
左言淡淡地说道:“不要紧。”他摸摸孩子的脑袋,“多背几遍,背会了就不紧张了,知道吗?”
“嗯。”孩子重重点头,眼里也有了几分神采。
左言朝奶娘挥挥手,“不早了,带他休息吧。”
二姨娘问:“八爷又去吃酒了?”
左言颔首,目光在几个婢女身上一扫。
几个婢女便也出去了,仔细地带上了门。
二姨娘乖巧地伺候左言脱了衣裳,等左言上了床,她吹熄蜡烛,从他脚下爬了上去……
架子床摇了很久,直到左言在黑暗中满足地大叫了一声后,才彻底停下来。
“八爷,奴婢去给您张罗洗澡水。”二姨娘下了地,点燃蜡烛。
左言翻了个身,背着烛光说道:“王妃这两日有没有为难孩子们吧?”
二姨娘说道:“还好,王妃好像着凉了,这两日没怎么让孩子们过去。”
左言轻笑一声,“希望她病得久一点。”
二姨娘打了个寒颤,咽下“济善是谁”这句话,快步出了门。
纪婵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一进门就被泼了一瓢冷水。
纪祎焦急地等在正堂,“姐,胖墩儿染了风寒,现在有些烧起来了。”
纪婵心里咯噔一下,飞也似地进了西次间。
“娘,大夫说我生病了。”胖墩儿的包子脸粉红粉红的,人还算精神。
纪婵把额头抵在胖墩儿的额头上,估计一下,大约三十八九度的样子。
“确实生病了,是不是跟你一起玩的小伙伴病了?”她对胖墩儿的身体十分上心,基本上没有冷到热到的时候。
胖墩儿点点头,委屈地搂住纪婵的脖子,“好像有一个生病了,拖着大鼻涕跟我们玩儿来的。”
纪婵把他抱起来,用小被子包好,对纪祎说道:“小祎把窗户开开,通一通风,先在正堂看会儿书,两刻钟后再进来,他这几天跟我睡。”
“姐,我身体好着呢,不怕,夜里我照顾胖墩儿就行了。”纪婵白天要去衙门,纪祎不想她太辛苦。
纪婵道:“小孩子晚上容易高烧,你照顾不了,姐姐知道怎么做。”
她把胖墩儿抱到自己的房间,在温热的炕上安顿好。
孙妈妈熬好药,端进来,用两只碗来回倒,试图让汤药凉得快些。
她一边倒一边说道:“娘子,那些孩子养得糙,日后就别让胖墩儿跟他们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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