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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殷渺渺又和他们比试了几场,算是探探双方的底,打完以后,双方都有点意外。
    蔡娥快言快语,直接就问:“你以前是哪里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你自然没有听过。”殷渺渺不以为意。
    蔡娥却道:“以你的能耐,怎么可能一点名气也没有?”
    殷渺渺微微蹙起眉:“我修为低,能有什么名气?”
    “这是修为低的事吗?”蔡娥认定她有所欺瞒,连珠炮似的道,“以你的斗法水平,要么是和张大哥似的,游历在外锻炼出来的,要么就和我们一样,是在家族里受过训练,可无论哪一种,都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殷渺渺费解,指了指向天涯:“那你们以前听过他吗?”
    “听过啊。”蔡娥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不就是个仗着皮相好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吗?”
    向天涯躺枪:“喂喂。”
    “他名声不太好,但实力不弱,我们都有所耳闻。”蔡娥轻蔑地瞥了向天涯一眼,“要不是还算有几分本事,哪骗的了那么多人?”
    向天涯:“……”他是做错了什么?
    殷渺渺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我们打一场。”
    “真打假打啊?”
    “真的。”殷渺渺调息完毕,站起来道,“我还没和你打过呢。”
    向天涯很爽快:“那就打。”他对她的能耐也十分好奇,旁观总比不过实战来得清楚。
    两人修为相差不多,无须刻意压制,出手时就一点都没留手。
    殷渺渺知道他是武修,一上来就把距离拉长,果断风筝,但向天涯之所以能在被骂完渣男之后再添一句“实力不弱”,就是因为他不止是个武修,学刀之前,是个实打实的法修。
    他法术用的溜,殷渺渺一拉开距离,他就用法术阻拦去路,靠得是法武兼修,双管齐下。而殷渺渺是用进攻为饵,诱使对方往自己准备好的坑里跳,靠的是预判与挖坑。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互相点评。
    向天涯:“心机真深。”
    殷渺渺:“厚颜无耻。”
    围观的四个人能硬刚四大家族,都是实力与经验兼备的人,里头的明堂看得很清楚。
    张斐然道:“向天涯名声不佳,反倒让人忽略他的实力,只是出身寒门的人能有这样的修为,天资必然不低,只是缺了机缘。”
    蔡阳更在意殷渺渺:“文道友,你以前有没有听过这个女修?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散修。”
    他和妹妹是本家嫡系,妹妹被家里宠着不谙世事就罢了,他扪心自问,就算是被当做下任家主培养起来的自己,与之相比也远远不如。殷渺渺的行事做派决计不是散修能有的眼光与格局。
    文茜淡淡道:“没有听过,她可能不是陌洲的修士。”
    第53章
    殷渺渺和几个队友分别打了一架,对他们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
    蔡家兄妹里, 蔡阳是法修, 蔡娥是武修, 两人是都是家族倾力栽培的后辈, 后来又做了几年散修,各项能力都十分出众。张斐然在修剑一道上很有天分,又在外游历多年, 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而文茜有点不寻常,她的旗子就有些乾坤, 更别说是那万兽图和被收为灵宠的五羽彩鸾,修为不是最高,实力却最强。
    至于向天涯……她怀疑他是故意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好让人把注意力放到他混乱的男女关系上, 而不是他的实力。
    可能算是另类的韬光养晦吧。她没有多问。
    总的来说, 小伙伴们意外地给力。
    养了约莫一个月的伤, 除了蔡娥还需要调养,其余人恢复了七八成,可以撸起袖子干活了。
    他们直接把目标对准了季家的兽谷。那是一个山间盆地, 季家在那里设下阵法, 用以喂养妖兽,其中,就有可以飞过云海的青雀。
    所以, 这一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借着袭击季家的名头, 悄悄偷几只青雀出来送信。不过,兽谷不比妓院,不说阵法,看守的人就不在少数,需要提前踩点谋划。
    好在文茜收了五羽彩鸾,它灵智已开,飞上几圈就能将地形囫囵记下来。文茜按照它传回的讯息,在绢布上画出了兽谷的地形。
    整个山谷犹如一个大肚花瓶,入口窄,里头宽,季家在里面布了数个阵法,环环相扣,一旦有人破阵破阵,季家的人就会马上得知,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殷渺渺对季家不了解,问道:“强攻不行,能混进去吗?”
    文茜垂眸想了会儿:“曹家。”
    殷渺渺想起坐黑车的曹家车队,他们给季家运送妖兽的饲料,确有可能进的了兽谷:“看曹管事不像是肯为此冒险的人。”
    文茜勾起唇角:“若是不肯,逼得他肯就是了。”
    “不错,威逼利诱,不信他不肯。”蔡娥看着是个面团似的小姑娘,心肠却早已磨得冷硬,对曹家只有不屑,没有怜悯。
    殷渺渺轻轻叹了口气,四大家族欺人太甚,其实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但真正醒悟过来愿意反抗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宁愿装瞎扮聋,做人鹰犬,也不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道。
    只要日子勉强能过,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人们就情愿忍耐,要是弯腰不够,跪下也可以,说不定看在自己听话懂事的份上,对方就愿意松松手,饶过一条贱命呢?
    这固然是一件悲哀的事,却无可指责。殷渺渺自己就曾做过一样的事,危机来临时,更乖巧,更恭顺,盼着父母看在她谦卑如狗的份上,能为她考虑一次。
    一次就好,一次就能活下去了。
    只是没有,他们没有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
    她因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威逼利诱,有时亦算契机。
    “就按你说的办吧。”殷渺渺道,“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文茜抬眸看了她一眼:“恐怕需要大家都配合我一下了。”
    *
    曹家原先也是正经的修炼家族,祖上出过金丹真人,颇有些傲气。故而季家招揽时并不愿意屈就,只是没有想到季家那时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见曹家人不肯,二话不说就来了个金丹真人,干脆利落地杀了曹家家主,又问:“肯还是不肯?”
    还是不肯。
    季家便又杀了领头的几人,再问:“肯是不肯?”
    一连杀了几十人,最后只剩下几个炼气的后辈,曹飞见曹家血脉要断绝于此,不得已,只能肯了。
    季家为了立威,下了狠劲磋磨,将养殖妖兽饲料的差事派给了他们。自此后近百余年,曹家都做着这样下等的活计,毫无往日的风光可言。
    憋屈是憋屈的,可曹飞不敢拿曹家的骨血冒险,只能忍下这口气。
    万兽大会的事儿一出来,他就吓得肝胆俱裂,生怕季家知晓是他偷偷把文茜带进了季城,提心吊胆了几日,好几个修士都被逮出来割了脑袋挂在城墙上,他这边居然安然无事。
    曹飞一边感慨祖宗保佑,一边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离开季城后的第五日,他再次见到了文茜。
    是夜,荒郊野外,月黑风高。
    骑兽在警觉性上远比人类出色,人影未见,它们就骚动不安。曹飞心觉异样,刚想起身一探究竟,就见一阵烟雾飘来,骑兽打了几个喷嚏,咚咚几声,接连晕倒在地。
    他心知不好,立刻取出法器:“谁?”他一站起身,就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随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显然是陷入了阵法之中,“谁在那里?”
    “曹飞,又见面了。”文茜从雾中走来。
    一看是这位姑奶奶,曹飞又恨又惧:“你又想干什么?”
    文茜双目亮得吓人:“想请道友帮个忙。”
    曹飞冷冷道:“我带你入季城已是仁至义尽,文道友,别逼我和你翻脸。”
    文茜暗忖,曹家天资出众之辈早就被季家杀得干干净净,独留的这个曹飞资质平平,一百多岁了才堪堪爬到筑基中期,可他一心为了曹家血脉,真要是逼急了,保不准就来个鱼死网破。
    她缓和了语气:“季家的所作所为,你都看到了,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当个管事,给季家的妖兽养饲料?”
    “对,我曹飞没有血性,比不得你。”曹飞是下定决心不肯再牵扯进这件事里了,卑躬屈膝就卑躬屈膝,总比丢了命好。
    文茜知晓他不比自己,全族覆灭,反倒无牵无挂,曹家还有几个颇有天分的后辈,曹飞是决计不肯让他们冒险的。
    只可惜他们没什么能用来利诱的,讲不通,就只能动手了。
    “即是如此,你也别怪我。”文茜祭出了法宝。
    两人斗在了一起。
    文茜是在金丹真人手下都能逃过几招的人,又有法宝傍身,而曹飞却是资质平庸之辈,三十招后,胜负已昭然若揭。
    曹飞心里清楚,文茜在被追杀途中还要冒着风险来见他,怕是有必须要曹家才能办的事儿。他要是被拿捏住遂了她的意,季家可不会管他是不是被逼无奈,铁定不会放过曹家。
    他既赢不了,便只有一死,才能保全曹家上下。
    “文道友,我怜你不幸,故而在谢城施以援手,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曹飞被文茜的暗器击伤,血流如注,“是我有眼无珠,为曹家惹下这等祸事。”
    文茜嘴角抿起,今日之事非她所愿,然成大事,哪能没有牺牲:“曹飞,我最后劝你一次,你给季家当上几百年的狗,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要你们死的时候,他们可不会顾念你这些年的情分,对曹家手下留情。”
    她字字句句,都是扎在曹飞心头的尖刀。然他纵是心头滴血,亦无可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文道友既是不肯罢休,那我也无话好说。”
    言毕,他取出本命法宝,就要和她拼死一战。
    文茜悚然一惊,要是曹飞死了,别说剩下的曹家人怎么办,就算他们能假扮曹家人,也不知道兽谷该怎么进:“曹飞,你……”
    “不必再说了。”曹飞打断她,“虽死不从。”
    文茜咬一咬牙关,绝不肯让曹飞就这么死了,手腕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封灵毒,萃于暗器之上。
    曹飞使出全力,仍旧被文茜躲开,他穷途末路,见暗器扑面而来,干脆不闪不避,一心赴死。文茜操纵暗器避开了他的要害,只是重伤了他。曹管事不敢心存侥幸,欲自绝经脉而死,没想到封灵毒起效甚快,他调动不起灵力,连求死都做不到。
    文茜松了口气,将剑刃横在他颈上:“现在,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你杀了我吧。”
    文茜一指后方:“我不杀你,你看那里。”
    曹飞转头看去,竟发现阵法不知何时已经撤去了,他的族人们如骑兽一般昏睡在地:“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最看重的是族人,那我不杀你,我杀他们。”文茜发了狠,“我数到十,你若是不肯,我就杀你曹家一人。”
    曹飞一愣,抬头看着她,继而不知想起了什么,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可笑,可笑啊!”
    文茜冷冷道:“我可不是诳你。”
    “我知道,就是这样才好笑。”曹飞笑出了眼泪,“你、你这般痛恨季、谢,自以为是正义之士,要为民除害,可你的所作所为和季家有什么区别?”
    他紧紧盯着文茜,面露嘲讽:“想当年,季家也是这样逼我曹家,肯不肯,家主不肯,他便杀一人,季家还比你有风度,不曾杀曹家后辈,而你?你连季家都不如!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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