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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校庆就在这周日,孟婉烟一个人驱车过来,到的格外早,校门口挂着“热烈庆贺一中50周年”的红底白字的横幅。
    早上七点的校门口,人还很少,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进出,门口屹立着两棵法国梧桐,周边的几个小卖部变成小超市,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孟婉烟在校门口下车,她穿着一件白色绑带式的女士西服,收腰型的设计勾勒出身形的曲线,还特意化了个浅淡的妆容,下车后便往学校走,偶尔有经过的学生注意到她,眼睛忽的瞪圆,脸上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孟婉烟没戴鸭舌帽,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看得真切,她偶尔与那些学生对视,几个窃窃私语的女孩脸一红,便什么也不说了。
    看着女孩们离开的背影,孟婉烟有些羡慕她们身上穿的那套校服,看得多了,自己也仿佛跟着时光逆着走,慢慢回到高一的时候,那年陆砚清也才高三。
    有天刚巧赶上她来大姨妈,她的校服裤后面染了一大块,放学后坐在位置上不敢动,肚子痛得要死。
    陆砚清来找她时,便看到女孩趴在桌上,脸色苍白,一副病蔫蔫的神态。
    孟婉烟每次来姨妈都能去掉半条命,痛经严重,腰都直不起来。
    后来等学校里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陆砚清脱掉自己的长袖校服,绑在她腰上,然后伴着低沉的夜幕,一路将她背回了家。
    那晚,少年瘦削但却宽厚的背上背着他的全世界。
    孟婉烟趴在他背上也不安分,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时不时用手摸摸他的喉结,戳戳他冷白干净的脸颊,得到少年一句沉沉的警告,安分两秒,又不甘心,张开嘴,不轻不重地咬在他耳垂。
    她一边享受着他独一无二的温柔,一边又害怕高考后的别离。
    那时孟婉烟是陆砚清的全世界,但陆砚清对于她又何尝不是。
    于是她恶作剧似的轻咬着他的耳垂,更要命的是舌尖还舔了一下。
    陆砚清一路冷着脸,唇线绷得僵直,眉心紧锁,脑中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他感觉到女孩的唇瓣轻贴在他耳畔,声音软软糯糯,唇齿间吐出的气息,一下一下撩拨,心尖都颤抖。
    她说:“陆砚清,你毕业以后会喜欢上除我之外的女孩子吗?”
    少年喉结滚动,勾唇轻笑:“不会。”
    孟婉烟听了笑眯眯的,歪着脑袋搁在他坚实温热的肩膀上,又问:“我们以后会分手吗?”
    陆砚清背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沉声答:“不会。”
    少年的语气很轻,却无比坚定,一字一语落在她心窝。
    那一刻,孟婉烟的耳膜里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发出砰砰撞击的声音。
    孟婉烟心满意足地靠着他的背,笑着埋在他肩窝,小声回应:“那我也会越来越爱你。”
    异地恋算什么,他们相爱就够了。
    那几道穿着校服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婉烟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张校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她怕婉烟找不到地方,所以看了眼时间打算去校门口等人,却没想在这碰见。
    张校长年近六十,但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眉眼一如当年。
    婉烟看了心底一暖,唇角弯起一抹笑:“张校长,您怎么过来了?”
    张校长看着她,神色欣慰:“我这不是怕你又不来嘛,两年多没见,你这孩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婉烟笑着摸了摸鼻尖,“您也是,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张校长被她的话逗乐:“你就知道安慰我,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呐,哪有人会一成不变?”
    婉烟点点头,也觉得岁月不饶人,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见时间还早,张校长特意带着婉烟去了校史馆,她两年没来,学校的变化却不少。
    先前婉烟资助的那些孩子如今各个都很有出息,还有几个毕业生今年高考考上了重点院校。
    张校长:“其实这次还有个女孩子很想见你,她以前高一的时候就受你捐助,如今大二,这次校庆她特意从学校那赶过来,就是想见你一面。”
    婉烟一顿:“那她知道我是谁吗?”
    张校长笑着摇摇头,“这个我没说,其实我还挺期待她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校史馆,张校长带婉烟看了那些学生获得的奖杯荣誉证书,孟婉烟忽然觉得很骄傲,这种感觉,比她自己得了奖杯还要开心。
    到了照片展览墙,张校长给婉烟介绍起学校这两年的发展状况,孟婉烟抬头,目光慢慢划过墙壁上的那些照片,几秒后,视线定格。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褶皱极深的双眼皮,瞳仁漆黑清亮,皮肤干净冷白,即使拿着荣誉证书,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似乎对什么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
    看到婉烟注视着那张照片出神,张校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唇角的笑意渐深,“你看的这个男生叫陆砚清,比你大两届,你应该听说过吧?”
    当年陆砚清在学校的名气不小,那小伙子长得帅,成绩又好,但就是不服管教,平日里总爱逃课打架,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光是张校长听他读检讨就不下十次。
    婉烟静静听着,看着那张照片出神。
    这么多年,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头发变得更短,利落干练,漆黑的眼底多了分沉淀,更坚定深邃,五官轮廓分明,跟年少时大不一样。
    见婉烟没说话,张校长以为两人不认识,又继续道:“没听说过也没关系,他呀今天也会过来,如今是个军人,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婉烟一愣,慢慢收回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早该猜到的。
    那天在同学群,她听到大家在说,那个姓陆的学长一定会来。
    逛完校史馆,张校长带着婉烟去了报告厅,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男人身姿笔挺,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清隽的眉眼微敛,正垂眸听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温暖而热烈的晨光落在他身上,斑驳的树影勾勒出他挺括的肩线,那道影子也不断被拉长。
    婉烟呼吸微顿,神情有些恍惚,她默默攥紧手提包,扯着唇角,尽量露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来。
    张校长看到陆砚清,忙带着婉烟走过去,一脸惊喜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到了吧,那个就是你刚才看的陆学长,是不是一表人才?”
    婉烟默默听着,却有点迈不动腿。
    似是有感应一般,陆砚清刚好抬眸,冷冷淡淡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两人视线相撞,他跟身旁的人说了什么,随即朝她们走了过来。
    婉烟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她暗暗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慌。
    不就是那晚拒绝他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旧情人做不成朋友,也不该成为敌人。
    张校长走过去,笑道:“砚清,你也来这么早啊,我刚刚还跟我学生说起你呢。”
    张校长亲切地揽着婉烟,对陆砚清介绍:“这是孟婉烟,比你低两届的小学妹,你应该认识她的吧?”
    婉烟进入娱乐圈以后,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中的校友,毕竟身边的同学当明星,倒也稀罕。
    陆砚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清亮的黑眸似是晕了一层光,静静看着她。
    感觉到男人灼灼的视线,婉烟心口突突地跳,脸莫名有些热。
    陆砚清蓦地勾唇,朝她伸出手,喉间溢出的声音平静温沉:“你好,我是陆砚清。”
    婉烟垂眸,看到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掌心的纹路清晰,还有厚厚的茧。
    她抿唇,伸出手握了一下,扯着唇角笑了笑:“你好。”
    两人掌心的肌肤相触,一热一冷,真实又虚幻。
    张校长慈爱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笑得和蔼,据她所知,陆砚清和婉烟都是单身,这两人郎才女貌,看着就很登对。
    三人一边往报告厅走,张校长似是不经意间问道:“砚清啊,我听说你以前在军校,以后打算留在哪发展?”
    陆砚清:“以后留在京都。”
    张校长笑着点头:“那挺好,离家也近,对了,你有对象了没啊?”
    却见身旁的男人点头,婉烟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向旁边,看到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听着鸟鸣,蝉声。
    她很久见过这样的景色了,尤其在进入娱乐圈之后。
    耳边传来陆砚清低沉清冷的声线:“正在追。”
    张校长眼睛一亮:“是哪家的姑娘啊,你看上的人肯定不差。”
    陆砚清抬眸看她,婉烟回头,刚好撞进那双漆黑清亮的瞳仁里。
    那一刻,视线像被烫到,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陆砚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神色温和:“嗯,她很好。”
    张校长:“那你可得抓紧机会,好姑娘难得一遇,小心一不留神被别人抢走了。”
    陆砚清抿唇,眉眼微敛,听得认真。
    他这副神情,婉烟便忍不住对号入座,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
    到了报告厅,几个人的座位安排在主席台的右侧区域。
    报告厅的面积大,坐着不少往届校友和在读的学生,众人见到孟婉烟进来,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就像聚光灯一般,全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明星就是这样,即使在圈内咖位不高,但混迹在普通群众里,依旧引人注目。
    “我靠!那个就是孟婉烟吧?!居然真的来了诶!真人也太美了吧!还那么瘦!好想找她要签名!”
    “感觉比电视上还好看!不过她黑料那么多,张校长怎么还把她叫来了?”
    “这还用说嘛,人家现在可是明星,请来往那一坐,自然有明星效应。”
    “这也太那什么了吧?当个明星居然还成优秀校友了?而且还是走黑红路线的明星,人品作风都有问题,真搞不懂张校长怎么想的。”
    “她旁边那个就是陆学长吧?!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好帅!感觉更man了!”
    “你们猜他是不是单身?好想要他联系方式啊啊啊!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没要到过,好气哦!”
    众人议论纷纷,孟婉烟和陆砚清被张校长带过去坐在了第三排,孟婉烟先坐进去,陆砚清跟在她身后。
    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标着名字,陆砚清和婉烟之间,刚好隔了一个叫冉安琪的人。
    孟婉烟坐在那,众人的目光便跟到哪,她似乎习惯了这种场合,那张漂亮精致的鹅蛋脸清绝美艳,眉眼间没什么情绪。
    陆砚清自然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很均匀地分散在他跟婉烟身上。
    男人薄唇压成僵直的线,眼底的光沉郁冷淡,别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一分,他眉间拧起的褶皱愈深。
    校庆典礼快开始,报告厅的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一抹纤细的身影姗姗来迟,猫着腰穿过主席台,坐在了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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