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席身而坐的男人却紧了紧眉头,刚平复的心情又燃起了一丝烦躁。
不对。
他的记性很好,歌词不对,感觉也不对。
的确,情窦初开的殷月宝在生日宴会上为这个男人演唱的表白歌曲,是被她小心机改动过的。
比如把“谁难舍一段尘缘落下诗句千行,谁望穿隔岸灯火欲将心事轻藏”里面的“谁”改成了“我”,唱“胭脂红寻一抹浅笑唇边藏”的时候还配着动作嘟嘴笑了一下,一字一句都是对他浓浓的情意,而不是面前这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感情样子……
脑海出现一幕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吊带裙,脑海中依稀记得她白的发光的皮肤,灯光下那一抹红白相间的惊艳即视感,还有那张绝美自信的脸,边唱边对着下面的他搞怪飞吻……
一曲终,她清脆的嗓音从话筒中传出:“封言池,你就是我的满城花开!”
男人的眉宇已经紧成一个“川”。
他的眼神居然有意无意的移向她的拿话筒的手……
有血液从她的指缝流了出来,顺着话筒的边沿滴落。
不是最怕痛?一个小小的倒刺都要闹到住院,虚伪又做作,怎么现在学会忍气吞声了?还是这样显得更可怜?
一曲终。
刚有人想酸,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众人看向声源,就看到颜泠沂唯恐天下不乱的站起。
满是赞赏:“我就说怎么能唱得这么动听呢,看不出来啊,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殷月宝:……
“巧了,我在国外就是辅修音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这位小姐为大家演唱一曲呢?”
众人自然捧场。
他绅士的说了声“谢谢”后,转身,朝着一脸拒绝的殷月宝走了过去。
仿佛没有察觉到她拒绝的视线,长手直接绕过她纤细的腰,在屏幕上点歌。
男人的视线一冷。
从他的角度看去,就好像颜泠沂从后面抱住了殷月宝,那女人还僵僵傻傻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躲开。
他脸色一沉!
身上阴冷的气息顷刻间铺天盖地,众人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颜泠沂的唇间的笑意却更甚了。
表白佳曲?想不到还有这种桥段。
有趣,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他点的是《一念之间》。
“谁面前,一片云里雾里的山。”
颜泠沂先开唱,灯光下那完美无缺的侧颜十分投入,磁性的嗓音俘获人心,唱完后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殷月宝,朝她抛了个媚眼,示意到她了。
殷月宝愣了一下,还是开口唱了出来。
她喜欢唱歌。
而现在,变成了空谈。
殷月宝的嗓音十分清澈,又带着自己的独特刚柔气息,加上颜泠沂在关键时刻跟她和声,两人用音乐打交道的人,配合的也十分契合,一首曲子居然唱的完美。
中途停唱奏曲的时候,颜泠沂放低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不错嘛,有功底啊,你学了几年啊?”
因为他刚刚的维护,殷月宝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疏远,回答:“三年半。”
“噢~伤,痛不痛啊?”
愣了一下,她回答:“还行。”
他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你叫殷月宝对吗?刚刚听到那个妹子这么叫的你。”
殷月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她爱唱歌,更爱跳舞,曾经还获得过至高的荣耀。
可现在……是奢望。
一曲刚结束。
颜泠沂被电话一个叫走。
有人第一时间问这天煌的规矩。
“封先生,您觉得唱的如何?”
“难听。”不假思索的两个字出来,带着一丝丝的戾气,却被音乐声掩盖。
那人还想说什么。
“消失。”平缓无波的嗓音醇厚好听,如大提琴的d调。
那个人讪讪的朝着殷月宝没好声气的驱赶,“听见没有?唱的这么难听,还不赶紧消失在这里!”
殷月宝却松了口气,放开话筒,提起工具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跟这群人打交道!
却在她消失的下一秒,男人风轻云淡的瞥向那个搭讪的人。
“我说你,消失。”
背景音乐声很大,众人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刚刚跟封先生搭讪的那个人,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摸滚带爬的消失在了大包厢。
封先生肯定是因为看见伤害云小姐的人所以生气吧?真是没眼力劲儿。
只有刚走出门的颜泠沂,听着这动静,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朝着电话那边:“哎,于理,我碰到一个特别好玩的事……”
几个好友的对视一眼,刚准备说什么,那泰山不移的男人却突然间站立起来,高大的身躯使偌大的包厢都顷刻间显得逼仄,迈着长腿,带着一身冷气步出了这个地方。
隐形在一旁的助理杨帆立马跟在他旁侧。
他看了他一眼,没有波动的嗓音:“把晏韬叫来。”
杨帆立马应了一声“是”。
……
殷月宝下了楼,刚好碰到那个服务员。
“好你个殷月宝,总算让我抓到你了,你刚刚竟然……喂,殷月宝!”
殷月宝似乎没有听她说话一般,目不斜视的一瘸一拐的掠过她走过去。
玻璃片陷在肉里面没有拔出来的疼痛让她牙齿打颤,这像苍蝇一样的嗡嗡声让她烦躁。
那服务员本来就一股火,现在居然还被她忽视,气急败坏的快步挡在她面前:“我跟你说话呢殷月宝!你聋了?”
“让开。”
低沉的语气,第一次从殷月宝口中听到,直接镇住了那个服务员。
等她反应过来,殷月宝已经越过她大步离去,“殷月宝你发什么疯……”
话是这么说,可她发现自己一时间居然没有勇气再去挡她的路!
有的东西,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哪怕经过饱经风霜,层层掩盖,也会在岁月流光里,偶尔无声无息的流露出来,也足够威慑。
殷月宝直接回了向阳小区的员工宿舍。
九点半,今天可能是她下班最早的一次。
她坐在床上,用镊子将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取出来,那样的疼痛使她脑门上出现一层冷汗,可她却没有哼出半个字。
陷的最深的起码有两厘米,拔出来的一瞬间鲜血喷涌,可能是割到动脉了。
看着不断涌出的血,她的脑海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就这样死了,会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