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安突然转过脸来，和她的视线对上，唇角扬了扬，额头慢慢俯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冉冉，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太漂亮了。”
    她在笑吗？冉糖有些恍然，她最近很少笑了，她转过头看身边的大玻璃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星光和霓虹教缠在一起，夜色旖旎。她的脸倒映在玻璃上，身后是沈骆安轻扬的唇角。
    她更不想看到时时对她讽刺的黎先生了！
    一桌人正谈得欢快，冉糖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笑容又隐去了，想到谁，谁就来折磨她了。
    黎穆寒的号码在屏幕上闪个不停，她向众人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去一边接电话。
    才接通，那一边就传来他冷漠的声音。
    “到医院来。”
    冉糖原本想晚上去探望他的，可难得有一个欢快放松的夜晚，把这事给抛下了，现在黎先生召唤她，她能不去吗？
    她闷闷地挂断了电话，过去向几人告辞。
    “我送你？”沈骆安站了起来。
    “不用了，董总，师傅，珊姐，我先走。”
    冉糖向各人打了招呼，匆匆往外走。
    有好几天没看到黎穆寒了，等下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啊？他怎么没多病几天……
    沈骆安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
    医院里。
    黎穆寒看着苏艺涵发来的照片，脸色铁青。
    已经九点多了，他在这里傻等着，冉糖却在和沈骆安共度良宵！那相拥共舞的亲密样子，那唇角含春的狐媚样儿！
    他手机丢开，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二十分钟，像二十年一样漫长。
    冉糖在门边轻手轻脚地停下，先从窗口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又轻轻去推门，然后双从门缝里往里面偷瞄。
    他背对着门躺着，室内只有昏暗的床头灯，静若无人。
    突然，她的手机又响了，铃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来，上面却是黎穆寒的名字，一定是等不及了，她赶紧按掉，再抬眼看，黎穆寒已经转过了头，盯着她看着。
    几天不见，他瘦了些。
    那折磨她的时候，会不会也轻一些？
    她挤出一个笑，推门进去。
    “你好些没？”她硬着头皮，把手里的果篮放下。
    一看就是在医院大门口买的那种回收的！
    黎穆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多的是女人围着他转，鱼翅熊掌做了给他端来，他却来贪图她从医院大门口的小摊买的烂苹果！
    他脸色这样铁青，冉糖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在床边站了会儿，小声问：
    “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还会做什么？”他一句讽刺，脱口而出。
    冉糖的脸色白了白，飞快抬眼看他，然后低下了头，继续一言不发地站着。
    他突然骂了句粗话，又翻过身去睡了。
    冉糖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脾气，也不敢招惹他。惹不起，就聪明点躲着，她只能这样应付他。
    “滚出去。”他突然就低斥一声。
    冉糖求之不得，转身就走。
    “冉糖！”他猛地坐起来，叫住她。
    冉糖转过身来，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他声音里的怒气，真让她想真赶紧坐上火箭跑。
    黎穆寒眯了眯眼睛，唇角一点点扬起来了。这笑比他不笑时还要让冉糖害怕，害她连退了两步。
    “冉冉，去给我洗个苹果。”
    他躺下去，开始指挥她。
    冉糖犹豫了一下，过去拆果篮。果篮精致的包装纸拆下来，外面一层好的，里面一层蔫得皱了皮的。她挑了个看上去还行的，洗干净给他。
    “削皮。”他懒懒翻了翻眼皮子，盯着她看。
    冉糖摸摸耳朵，在柜子里找出小刀削皮。她技术不太好，削出来的苹果坑坑洼洼，用了五六分钟，又冲洗了一次，才捧到他面前去。
    “这样能吃？你那是手还是脚？”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嘲笑起她来。
    “那重新给你削一个。”
    冉糖放开，又去果篮里面翻。
    黎穆寒坐了起来，抱着双臂盯着她的侧脸看着。她这副心不甘情不愿，又万般忍耐的模样，实在刺得他冒火。
    冉糖削得很认真，勾着头，尽量让下刀处平整一些，免得再遭他的嫌弃。
    突然，他开口了，“你很热吗？”
    “没有。”冉糖飞快扫他一眼，轻轻地说。
    “过来。”他勾勾手指。
    冉糖慢吞吞地抓着苹果和小刀过去。
    黎穆寒接过小刀，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往桌子上一抛，拉着她的手往下一摁，她就坐到了床边上。
    “不热，脸怎么这么红？”
    他抬起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着。这双漂亮的眼睛，晚上还对着别人万般柔情地看，现在就只剩下排斥疏离了。
    “真不热。”
    她老老实实地又回答了一句。
    “你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完。”
    冉糖好几天没和他这样亲密接触过了，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
    “吃……”
    他拖开了尾音，坐起了些，一颗颗地开始解她的衣扣。
    “会有护士进来的。”
    冉糖难堪极了，想要站起来。
    “你还会不好意思吗？”
    他的双瞳敛了敛，声音有些低哑。
    “我为什么不会不好意思？”
    冉糖有些气结，这到底当她是什么？
    “在我面前不要不好意思，冉冉，你我都玩过这么多回了，你不应该熟悉，并且主动一点吗？”
    他说得有些恶劣，冉糖紧咬住唇。
    可他叫她来，发展到最后，也就这一件事罢了……
    冉糖劝自己，就当被车碾过一回，闭上眼睛，忍过去就好了。
    “怎么，几天不见，又开始不听话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冉糖拖着哭腔，欲哭无泪，搞这么多花样干什么，一二三四不就完了吗？
    可她哪里知道，黎穆寒已经烦透了她这种被强迫的表情！
    “还真不懂情趣，冉冉，你看你，总也学不会聪明一点。”
    “我去把窗帘拉上好不好？”
    她小声央求着他。
    “好。”
    他挑挑眉，松开了她的腰。
    冉糖赶紧去拉自己的衬衣，不想他的动作更快，直接把衬衣给她从手腕处退下来。
    “就这样去。”
    他双瞳微眯了一下，满脸的促狭。
    冉糖的呼吸紧了紧，这样，她连跑都不可跑了！不过她也没想跑，能跑哪里去？惹了他，谁也别想好过！
    她快站起来，抱着双臂就往窗边走，迅把窗帘拉上，把门反锁紧。
    转过身来，又听他说：
    “把手放下来，慢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