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芳左右打量她的办公室,还深深地看了一眼从门口路过的林利平,满眼的刺探,把林利平看得浑身发毛,走路都不利索了。
冉糖很尴尬,赶紧请她进来,可又不知道叫什么才对,现在和黎穆寒关系好了,按理说,确实是要叫妈了!可是她真的叫不出口!
张了张嘴,想叫伯母,又想尝试着改口,结果一叫出来就成了“伯妈。”
也有地方是这样叫人的,可那是叫大伯家的,哪会叫婆婆这个的呢?她越加尴尬,干脆借口出去泡茶,然后给黎穆寒打求救电话,可手指要摁拔出的时候,又忍了回去。
总要迈出这一步的,且看这伟大的婆婆来做什么!
“伯母,喝水。”她把茶放到苏怡芳的面前,还是叫了伯母。
“嗯,你复查去了没有?”苏怡芳接过了水,喝了一口,低声问。
“还没有,还有三四天的药。”冉糖坐回办公桌后,等着她的下。
“今天跟我去趟庙里,听说那里有个老医,隐在那里当居士,给你开几副药。”苏怡芳站起来,抬步就走。
“不是,我……”
冉糖还要出去办事呢!婆婆大人说来就来,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啊!
“冉糖,我退步,你也要退步,我是看在穆寒的份上。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
苏怡芳转过来,不悦地看她,这语气实在有点胁迫的味道。
冉糖轻吸了一口气,双手撑在了桌上,小声说:
“伯母,我上午真的还有点事,下午去行吗?我抓紧办完,中午我请你吃饭。”
“我都和人家约好了,不行,必须去。”苏怡芳折返回来,一脸不满地看着她,“我是为你好,你不要不领情。”
冉糖又噎住了。若是真好,她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可这老太太满脸冰霜地找上门来,实在意图不明呀!
会不会把她拐进庙里,请大师强行削了她的发,让她当尼姑?
又或者,拐进山里,丢给人贩子……
她知道这样想很好笑,可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和苏怡芳一起出去。
“呀,苏阿姨,您还记得我吗?”
吴珊珊笑眯眯的声音传过来,热情,而且亲切,一进来就拉住了苏怡芳的手,连连轻摇。
苏怡芳这人呢,只对冉糖充满了不满,对别人还真是和蔼又慈祥的。
见有人如此热情,怔了一下,马上就露出了温和地笑意,拉了几下手,连连点头:
“记得,记得,就是想不太起来了……”
冉糖赶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哈哈,就是那回,咱们一起坐一桌吃饭。哎呀,您每次出现,都这么漂亮,让我们年轻的都没脸出来了。”
吴珊珊也乱讲,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吃饭了。
“你这是怀了孩子,不能打扮,几个月了?”
苏怡芳和吴珊珊拉着手说话,就好像真的认识了几十年。
吴珊珊请她坐下,又向冉糖使眼色,自己扯些有的没的的话来吸引她的注意,冉糖就出去交接工作,让助手赶紧去跑,她好回来应付老太太。
“冉糖常说婆婆人很温和,我就没那么好命了……”吴珊珊轻叹,摸着肚子,“以后孩子都没人帮我们带。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没事,以后常来家里玩。”苏怡芳又拍她的手安慰她。
“好啊,一定去,冉糖说您做饭好吃,她真有福气呢!”
吴珊珊又拍马屁,苏怡芳笑眯眯地看着她,又问:“您先生是哪一位?”
“喏。”吴珊珊往外指。
苏怡芳看到了传说的冉糖的师傅,林利平!她笑容僵了僵,干咳一声,端起了茶喝。
冉糖这时候回来了,抬腕看看表说:“伯母,您司机来了吗?要我过去开车吗?”
“不用了,你别告诉他……你告诉他了?”
“没有。”冉糖摇头。
“那就走吧。”苏怡芳向吴珊珊打了声招呼,慢慢往外走,她这骨头还没好透,可又不想拄拐杖,便自己慢慢挪过来了。
冉糖背了包,赶紧走过去扶住她。苏怡芳先还推了推,冉糖便说:
“伯母你快别推了,如果你在我这里再受了伤,黎穆寒会打死我的。”
“他敢打你?我看只有你打他的份,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苏怡芳又指责了几然,一脸冰霜,知道的,是她婆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她讨债的。
“他眼睛不好使。”冉糖随口回了一句,摁开了电梯,扶她进去。
“你就会顶嘴,你爸妈没教你尊老爱幼?”苏怡芳又教训她。
“哎。”冉糖轻叹,这到底要怎么相处?
苏怡芳的司机在下面,车上还放了轮椅,以备不时之需。
还真的只有冉糖跟着她去,冉糖心里犯着嘀咕,不知这老太太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突然就对她感兴趣了,还要帮她去开药,这不是太不靠谱了吗?
她悄悄拿手机出来,想和黎穆寒说说。
可苏怡芳就坐在身边,一看她碰手机就瞄。
她只有玩游戏……
一路沉默,颠簸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庙里。
冉糖和司机一起把轮椅放下来,扶她坐上去。司机去停车,她独自推着轮椅往上走。
山风轻拂,花草的自然香味直往人鼻涌。
苏怡芳连打几个喷嚏,冉糖便从轮椅后的袋子里拿出了小毯,给她披在身上。
她动作很轻柔,也不说话,苏怡芳想发难,可一路都没找到机会。
“你脑子里的血,好了没?”
苏怡芳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扭头看她。
“应该快好了吧,折磨我好几年了,我也受够了。”
冉糖一手摸摸后脑,最近没怎么痛,看样子是心情好,又有事忙,病才好得快。
“你和穆寒……你喜欢他什么?”
苏怡芳拧拧眉,又问他。
冉糖想了想,小声说:“好像没什么可以喜欢的哦!”
“什么?”苏怡芳抓紧扶手,使劲地扭过头来。
“他脾气不太好。”
冉糖笑笑,给她披好滑下来的毯子。
“伯母,您放心,他和我的事,会顺其自然,如果真的合不来,或者我使坏了,他会让我滚的,他的能耐本事,难道你不知道,还真能被我这个狐狸精给迷倒了?您呢,别再干什么跟踪我的事了,只要他在,我哪里敢在外面搞外遇?我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哼。”苏怡芳冷哼,转过头看向前面。
上坡的路很陡峭,苏怡芳也不轻巧,冉糖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