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河畔。
十五万明月帝国军和蒙衍的十二万光辉帝国军已经摆好阵势,左边紧挨女儿河东岸列阵的是黑袍黑甲的明月帝国军,右边相隔不远列阵的便是红袍红甲的光辉帝国军,两军阵列森严、泾渭分明。
蒙衍手扶护栏肃立在他的豪华战车上。
回头看去,身后旌旗飘扬,几乎遮蔽了整个荒原,从近处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猎猎飘扬的旗旗中,长矛耸立如森,刀剑反射的寒辉几乎映寒了清冷的长天,一队队衣甲鲜明的近卫军将士肃立如松,一副天塌下来我扛着,山崩下来我顶着的岿然气势。
倏忽之间,蒙衍举起右手,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中便嘎然而止,几乎是同时,对面明月阵中的号角声也非常默契地停了,女儿河畔,荒凉的旷野上霎时沉寂下来,只有猎猎北风吹荡着两军旌旗发出啪啪的交击声。
蒙衍高举的右手往前轻轻一挥,驾车的驭手轻轻抖动马缰,四匹毛色赤红的神骏战马霎时甩开四蹄,拉着蒙衍的豪华战车缓缓出阵,迎向对面的明月帝国军,几乎是与此同时,对面的明月阵中也缓缓驰出了司徒睿的玄黑战车。
相距十步之遥时,两辆战车同时停住,蒙衍和司徒睿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蒙衍脸上流露出年轻人应有的傲气,大手一挥颇有些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气度:“司徒睿,如果现在命令你的军队放下武器,向本王投降,本王以光明女神的名义立誓,绝不为难你和你的军队。”
司徒睿淡淡一笑,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百战宿将应有的从容和自信:“蒙衍,如果你现在下令撤兵,也许还能替近卫军团保留一些元气,非要执迷不悟,妄自尊大,结果只能使你的近卫军团全军覆灭。”
蒙衍皱眉道:“司徒睿,本王敬你是前辈名将才好言相劝。”
司徒睿笑道:“蒙衍,因你是后生晚辈本督才忠言相告。”
蒙衍大怒道:“看来只能在战场上见分晓了。”
司徒睿笑道:“悉听尊便。”
说罢,两辆战车同时调转方向,在近卫队的护卫下缓缓返回本阵。
倏忽之间,十几架巨大的鼓车已经从两军阵中推了出来,蒙衍和司徒睿的战车刚刚返回本阵,肃立在鼓车上的鼓手顿时高举儿臂粗的鼓槌重重砸在牛皮大鼓的鼓面上,霎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严阵以待的几十万将士的心脏便跟着剧烈地颤了一下。
“咚!”
“咚咚!”
“咚咚咚……”
极富节奏的两声鼓点响过,鼓手便开始疯狂地敲击起行军大鼓来,霎时间,疾风暴雨般的战鼓声已然冲霄而起,激昂至令人窒息的战鼓声中,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持金戈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号子缓缓向前。
明月帝国军就像是黑色幽潮,光辉帝国军就像是地狱烈焰。
两支阵容庞大的军队在荒凉的旷野上相对而进,虽然缓慢,却是无可阻挡地向着对方碾压而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两军将士甚至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将士的表情了,两军前排的长矛手纷纷将手中的长矛平压下来,锋利的矛尖直直地指向了对方,那一排排锋利的矛尖上闪烁着冰冷的寒辉,浓烈的杀气正在战场上肆虐、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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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河以北二十里,密林外。
镰刀骑士团的两千五百名骑士已经整队完毕,团长秦奢从阵前策马奔过,一边以手中短剑逐一斩击前排骑士高举的骑枪,一引厉声高呼:“为了帝国的荣耀!”
“为了帝国的荣耀!”
“为了帝国的荣耀!”
“为了帝国的荣耀!”
被秦奢短剑斩到骑枪的骑士便纷纷跟着嗥叫起来,不远处,阵形散乱的侍从们也纷纷跟着歇斯底里地嗥叫起来,每次看到骑士们的出征仪式,这些卑微的侍从都会忍不住的热血沸腾,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样的骑士。
秦奢的短剑斩过最后一名骑士手中的骑枪,然后勒转马头驰向阵形正前方,再高高扬起手中的短剑,正欲往下斩落时,侧后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这声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扰乱了秦奢的节奏,手中的短剑一时间居然忘了斩下去。
“吁……”
秦奢轻轻喝住战马,然后勒马回头。
荒野寂寥,一行野鸡忽然从枯黄的蒿草丛中飞起,扑翅着飞往远处的密林。
倏忽之间,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已经从薄薄的晨曦飞奔而出,距离镰刀骑士团还有千步之遥时,马背上的骑士轻轻一勒马缰,骏马顿时人立而起,强壮的前蹄在空中连续两次踢腾,然后重重顿地!
镰刀骑士团的骑士们齐刷刷地回头,霎时屏住呼吸,虽隔着千步之遥,他们似乎都能听到铁蹄顿地时发出的那一声闷响,尤其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是,这匹骏马他们绝不陌生,那分明是已故团长司徒昊的坐骑——乌云盖雪!
令人窒息的寂寥中,乌云盖雪背上的骑士缓缓扬起手中那杆乌黑的大枪。
潮水般的铁蹄声绵绵不息地响起,下一刻,无数攒动的马头从乌云盖雪身后的晨曦中喷薄而出,这群骑兵甫一出现便以最先出现的那骑为中心向两翼迅速展开,不到片刻功夫就形成了极其宽阔的扇形正面。
最先出现的那骑缓缓压下手中的大枪,乌黑的枪尖遥指前方的镰刀骑士团,以扇形展开的那群骑兵便纷纷催动战马,向着镰刀骑士团缓缓逼了过来。
“哼!”
秦奢闷哼一声,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突然出现的乌云盖雪,还有那家伙手中的乌黑长枪,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毫无疑问,前面那家伙就是斩杀司徒昊的孟虎,而这群突然出现的骑兵当然就是那支侥幸躲过伏击又将姚明远杀得全军覆灭的蛮骑残兵了。
不过秦奢并没有把这支突然出现的蛮骑放在心上。
大荒原上的野蛮人虽然骁勇善战,可他们再骁勇也还是轻骑兵,轻骑兵和镰刀骑士团的重甲铁骑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秦奢相信,最多只需要派出两百五十名重甲铁骑就能把眼前这伙蛮骑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再派侍从上去趁胜追击就行了。
秦奢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高举的短剑往前一挥,最前排的两百五十名重甲铁骑同时拉下了头盔的金属面罩,然后纷纷催动胯下的战马,马头攒动,铁蹄翻腾,不到片刻功夫两百五十骑重甲铁骑就完成了加速,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向前方的蛮骑碾压过来。
蛮骑阵前,孟虎的瞳孔霎时缩紧。
这是孟虎第二次直面感受重甲铁骑冲锋时的威势了,那种地动山摇、排山倒海的气势是别的任何兵种都无法比拟的,重甲铁骑在中土世界拥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幸致,事实上,再意志坚定的老兵在直面重甲铁骑冲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心中战栗!
当那整排整排连人带骑包裹在铁甲里的铁骑兵碾压过来时,当那整整排锋利的骑枪平刺过来时,当那整片整片黝黑冰冷的铁甲迷乱住眼神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做到从容,没有人可以做到淡定!
这就是重甲铁骑,中土世界的陆战之王!
倏忽之间,两军相距已经不足百步,重甲铁骑高举的骑枪便纷纷平压下来,超过三丈长的骑枪霎时在骑兵阵前形成了一片森冷狰狞的矛林,锋利的矛刃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溜的黝黑寒芒,使人不寒而栗。
蛮骑阵前,孟虎陡然高举长枪往天上重重一顿,厉声长嗥:“分……”
下一刻,孟虎轻轻一勒马缰,胯下的乌云盖雪霎时调转马头,向着重甲铁骑的左翼飞奔而去,孟虎身后,呈扇形席卷向前的三千多蛮骑顷刻间一分为二,分别向着重甲铁骑的左右两翼席卷而去。
远处,勒马观战的秦奢不由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这些蛮骑还真是不堪一击啊,连像样的正面交锋都没有就落荒而逃了,秦奢身后,其余的骑士们也纷纷目露讥讽之色,那些侍从骑兵更是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上前趁胜追击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秦奢和所有的骑士都大吃一惊。
蛮骑突然间一分为二,向前碾压的重甲铁骑就像一记重拳打了个空,从蛮骑中间的空隙穿了过去,可就在两军堪堪交错的那一刻,蛮骑阵中突然射出了一篷箭矢,正以极速向前冲刺的重甲铁骑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至少二十余骑骑士已经翻倒在地。
重甲铁骑身上都披了厚重的铠甲,除了面罩、颈甲、裆裙等少数部位,其余部位的护甲既便是步兵长弓射出的重箭也无法穿透,可蛮骑就专挑重甲铁骑的面罩、颈甲以及裆裙部位放箭,两军交错时距离本来就近,再加上两军对冲形成的强大惯性,即便是粗制猎弓射出的短箭,薄薄的面罩还有颈部、裆裙处的软甲也根本抵挡不住,一旦射中就绝无幸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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