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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_30
    胤禛早就被胤祥折磨得没脾气了,见一大一小两个弟弟都看着他,只好苦笑:“岂敢不去。”
    说是带胤祥去捉蛐蛐,其实具体执行还是由太监们去做的,否则上头怪罪下来,说堂堂皇阿哥居然趴石头缝里挖蛐蛐,下面的人便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一个时辰后,胤祥捧着罐子里的两只蛐蛐,看着它们相斗正欢,总算眉开眼笑。
    三人坐在树荫底下乘凉,头顶着满树蝉声。
    “四哥刚才,是不是心情不痛快了?”胤禩想起方才一幕,似乎是因说到指婚的事情而让胤禛脸色突变的,他却不知原因。
    胤禛摇摇头。“没什么。”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脾气发得有点可笑,自己要被指婚开府,弟弟替他高兴,有什么不对的。
    胤禩见他不说,也不再问,心说这四哥的脾气喜怒不定,还真是三岁看老,从现在到几十年后,一点都没改变过。
    除了懵懵懂懂的小十三,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忽有清脆童音响起:“四哥,八哥。”
    两人抬眼,十四阿哥胤祯正站在树旁,看着胤祥手中的瓷罐。
    “胤祯,你过来。”胤祥与他年纪相仿,两人感情甚好,一看是他,马上招招手。
    胤祯看了看胤禛,犹豫一下,还是走到胤祥身边,两个脑袋凑在一块,喜滋滋地看着罐子里的蛐蛐。
    胤禩注意到胤祯过来的那一刻,胤禛脸上闪过一丝僵硬,随即又恢复常态,只是看着他这同母弟弟,表情有些冷淡,便伸过手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臂膀,又松开。
    胤禛的视线转过来,似乎看懂他的安慰,眼中浮起淡淡暖意,神色也放松了些。
    胤禩见状暗自叹息,不由又想到康熙身上。他从来也没弄明白过这皇父的想法是什么,给儿子们起名字,还起了个近音的,一个是胤禛,一个是胤祯,两人一母同胞,长大之后斗得你死我活,至死不相见,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
    大阿哥满腹怨气地从养心殿出来,触目所及,连两旁树木也觉得碍眼。
    好不容易找到太子的把柄,还罪证确凿,结果康熙一句轻描淡写,就将他遣出来了。
    看来在皇阿玛心里头,太子的份量确实不轻,胤褆暗自咬牙,就连意图谋反这样的罪名,都激不起他的任何怒气。
    偏生舅舅明珠又被派往前方,如今战事吃紧,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更别说为他出谋划策。
    难道自己注定这辈子就要低人一头吗?
    几天过去,康熙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每天照常召大臣们去,也不过是商议军务。
    康熙二十九年由于这场战事,加上康熙的病,整个朝廷上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连带着宫中也并不好过,大家小心翼翼,都唯恐触犯了主子们的忌讳,胤禩他们除了那日出来捉蛐蛐,每天从上书房下学之后,至多也只是聚在一块聊一会,就各自回去了。
    然而大阿哥这边还没腹诽完,紧接着又出了件事,如同晴天霹雳,几乎将所有人砸晕。
    清军与噶尔丹在乌兰布通激战,右翼内大臣佟国纲奋勇冲杀敌阵,中枪身亡。
    消息传来,康熙大为震怒,严斥裕亲王福全殆误战机,连带在他回来之后才被派出去参赞军务的索额图和明珠,也一应受到严厉斥责,被连降四级留任。
    佟国纲是佟国维的大哥,同样也是佟家这一代的实力派人物,他一死,就只剩下一个同样在前线奋战的弟弟佟国维。
    佟家虽然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和康熙皇后孝懿皇后的母家,集尊荣于一身,但是一个失去实权人物的家族,也仅仅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佟国纲这一死,是不是也意味着朝廷上的权力分布,要重新洗牌了?
    不同于前线的战火纷飞,京城的政局,也同样波涛暗涌,诡谲莫测。
    恩惠
    佟府缟素漫天,连门口石狮子上头的两个灯笼,都已换成白色的。
    一个老爷去了,另一个老爷还在前线激战,生死不明,消息传来,整个佟府上下都懵了,老太太当即昏死过去,女眷那边哭声一片。
    隆科多揉揉眉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重脚轻,差点没一跤往前摔倒。
    “三爷当心!”身边一只手及时伸出来,将他扶住。
    自己从内院匆匆出来,身边人俱都吩咐下去做事了,一时没带侍从。
    佟老太太还健在,佟府没有分家,佟国纲与佟国维两边的家眷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佟国纲有三个儿子,长子鄂伦岱,从父征噶尔丹,现在也还在前线,次子法海,是家中贱婢所生,受尽白眼,这种家中大事,他是没有资格出面的,三子夸岱年纪尚幼。
    所以丧事料理主持,就全落在他们这个二房的几个兄弟身上,几天下来,隆科多早已是筋疲力尽,恨不得倒头便睡。
    隆科多站稳脚跟,转头一看,是个眼生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陈平。”少年看他站稳了,便放开手,跪倒回话。
    隆科多唔了一声。“什么时候进府的?”
    “小的与姐姐是去年进府的。”
    隆科多想了想。“你就是那个被八阿哥救下的两姐弟之一?”
    “回三爷话,是的。”陈平恭恭敬敬。
    隆科多心中一动。“收拾收拾,到我身边伺候着吧,管家那边我会去说的。”
    “是。”
    少女正捧着衣服在缝补,神情专注,若不是右脸上那道疤痕,倒不失清秀可人。
    小屋的门被推开,陈平提着篮子走进来。
    “姐!”
    少女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给他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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