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爷,是康熙三十九年。”张氏惴惴不安道。
郭络罗氏视线微垂,露出些许轻视,暗自冷笑。康熙三十九年进府,到如今也还是一个庶福晋,甚至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诞下,光知道巴结嫡子有什么用,他亲额娘死的时候,早就记事了,又怎会认她这个便宜额娘?
胤禩点点头,道:“当年福晋早逝,将府中事务连同弘旺,都托付给你,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从今往后也要一直这么做下去,方才不负福晋之托,我不在的时候,这府里头还是你作主,哪些奴才不听话的,哪些奴才犯上的,都不要轻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张氏身后的二人。
张氏慎重地点点头,她再鲁钝,也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却不晓得这位爷是从何得知这些内宅琐事的,又或是哪个下人多嘴嚼舌头被他听到了。
胤禩顿了顿,续道:“我已向宗人府请封你为侧福晋了,过些日子当有回音。”
张氏一愣,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道:“多谢爷抬爱,妾身不敢当此重任!”
郭络罗氏与章佳氏却都面色一白。
胤禩淡淡道:“陆九。”
“爷?”陆九趋身上前。
“回头告诉高明,郭络罗氏、章佳氏对大阿哥不敬,本月月银减半,以儆效尤。”
“爷!”郭络罗氏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就这样罢。”胤禩起身,拂袖而去。
“爷!”郭络罗氏失声喊道,“妾身怎么说,也是宜妃娘娘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这府里,就要守规矩。”胤禩停住脚步,回过头,冷冷看她。“你应该庆幸,现在册封大阿哥为王府世子的碟文还没有下来,否则对世子不敬,当是罪加一等。”
说罢转身便走,再不停留。
郭络罗氏身子一晃,险些倒地,身边丫鬟忙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胤禩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琐事搅和了,用过午膳,正想去翻早上没看完的书,宫里却来了人,宣他即刻进宫。
今天是休沐日,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喊人的,胤禩来不及多想,匆匆换了衣裳,便跟着来人进宫。
入了养心殿,却发现张廷玉、佟国维等重臣,连同大阿哥、胤禛、胤禟、胤俄等皇子,也早已齐聚一堂,正传阅着一份军报,康熙坐在炕上,怒色未消,地上茶盅瓷片碎了一地。
胤禩心头一凛,隐隐猜出缘由。
胤禛将军报递了过来。
出 征
当年噶尔丹被朝廷剿灭,策妄阿拉布坦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不仅如此,在噶尔丹兵败自杀之后,还将他的骨灰献给朝廷,以示效忠之意,事隔不过十载,依附朝廷的策妄羽翼渐丰,再也不满足于准噶尔部落一隅之地,康熙三十八年,策妄阿拉布坦遣其弟策凌敦多布西征,将哈萨克汗国尽收版图之内,成为漠北草原上的一只雄鹰,俯瞰整个蒙古,同样也令其他部落的首领心生不满。
但是当时策妄阿拉布坦对朝廷的态度是柔顺温和的,甚至屡次上书表示甘愿服从朝廷命令,康熙年纪渐大,也不想滋生事端,便将蒙古诸王的不满压了下来,并派朝廷大臣前往从中调和。
随着准噶尔部休养生息逐步壮大,实力元气也恢复过来,与朝廷的矛盾终于不可避免摆到台面上来,策妄也渐渐不再掩饰他的野心。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策妄派兵袭击哈密北部五寨,隔年二月又侵扰西藏,拉藏汗亲自上疏求助,当年康熙便已打算调兵前往援救,岂料今日八百里加急奏报,竟说拉藏汗早已被杀死,而西藏全境悉数落入策妄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