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蕊蕊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淳璟面前碰了碰淳璟的手,小黑蛇看了淳璟一眼,爬回到蕊蕊手腕儿上。
“人一害怕就会使得全身的气孔放大,那些被皮肤吸收的气味儿也就散发出来了。”蕊蕊解释说。
淳璟心有余悸地看了那笑小黑蛇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洗手,“结果如何?”
蕊蕊抿了抿嘴唇,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淳璟拧着眉一遍遍洗手,笑道,“你身上除去属于我、锦陌,以及属于你自己的味道外,还有三百七十五种味道,有的很浓,有的却微弱地几乎闻不到。别洗了,它又没咬你,你难道想洗掉一层皮吗?”
淳璟擦了擦手,刚擦干了,又洗了一遍,将手擦干,在距离蕊蕊最远的位置坐下,“继续。”
“在这三百七十五种味道里,有六十八种来自千鸣笳,五十四种来自于墨未遮,还有三十种来自于封鸣,除去空气中的味道,还有一百九十七种是从槲叶那儿来的,它们都是药草的香气,这些药草有五千八百二十种组合,药效各有不同,有的能瞬间要人性命,有的能起死回生。”
淳璟摆摆手,示意她暂停一下,道,“有没有那晚上追踪的味道?”
蕊蕊摇了摇头,“没有。”
“按你说的,有那么多味道,就是没有那个吗?”
“没有。你对墨未遮的调查怎么样了?”
“不是他。他今天也去送千鸣笳了,但是我做的记号没有反应。”淳璟很是失落,有些急躁,“依你的观察,槲叶能造出假死药吗?”
“假死药很好做的。”蕊蕊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只要有药材,就是你也能做出来。”
“那现在就只能先查初央了。”淳璟紧攥着手,严肃道。
蕊蕊说,“只要大祭司不想,谁也别想找到他!”
“他的想与不想,与我无关。”淳璟说,“我只知道,姐姐对他念念不忘,他不该让姐姐伤心。”
“离开是大祭司对她的成全。”蕊蕊说,“你觉得他们真的见面了就是好的吗?见了面是几个人的痛苦。对他们来说,相见不如怀念。”
淳璟拧了拧眉,起身走了出去,“我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蕊蕊,“姐姐其实早就原谅了他,或许姐姐根本不曾怨过他。”
雨已经停了,天边挂起一道彩虹,淳璟躺在房顶上,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慢慢闭上眼睛,他想见苏飞鸢,却又害怕见她,所以睡得极不安稳,不能入梦,瓦片当啷一声响了一声,他全身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满天星辰,如洗净的宝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起来,搭在身上的衣裳滑落,扭头就看到坐在不远处,衣衫单薄的锦陌,他圆圆的侧脸配上一头的卷发,就像是窝在脚边的一只卷毛狗。
“你也来吹风啊!”淳璟笑了笑,将衣裳搭在他的肩上。
“你又在腹鄙我了。”锦陌扭头瞧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这个给你。”
“什么?”淳璟眯着眼睛,几乎趴到那纸上,也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字。
锦陌伸手帮他掉了一个个儿,道,“千鸣笳写给封鸣的信。”
第91章撞破
千鸣笳的信上尽是疏离。
上面谈及两个人的感情,她说封鸣是除了千杭之外待她最好的人,她视他为兄为父,不敢有一丝污秽的想法。如今她远嫁他乡,一时间便同时失去了两位兄长,自此孤苦无依,茕茕孑立。她说,她身在远方,虽担心兄长身体,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望兄长能照料自己,莫要为她忧心,莫要让她忧心。
后面,她拜托封鸣一定要照顾墨未遮和淳璟,这是她唯一的恳求。随信奉上贴身玉佩,聊做念想,以待他日重逢。
淳璟看信上逻辑清楚,恳切感人,又很有几分道理,像是从千鸣笳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禁拧眉望向锦陌,他说,“千鸣笳什么时候写的?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记得自从他们决定要通过用千鸣笳的关系求见封鸣到现在,锦陌是一面儿都没见过千鸣笳。
锦陌说,“你要想要,我随时可以为你准备一摞。”
话到此处,淳璟这才知道,这封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破绽的信完完全全是锦陌依着千鸣笳的笔记,伪造的,就连上面的点点泪痕都落得恰到好处。
锦陌说,“现在你可以随时去找封鸣了,也正好也让他清醒一下,白天那副样子实在有碍观瞻。”
酒确实可以消愁,但也不过是一时,酒醉醒来,那种愁苦反而更甚,久而久之便成了恶性循环,只能用酒麻痹神经了。
人世本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是王侯将相,而有的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是乞丐奴仆。即便如此,还有有一点是公平的,那就是不管贫富贵贱,他们都头顶同一片天空,赏同一片夜空。
此刻,同一片天空下的千府暗沉沉一片,于空中俯瞰,仿若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