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璟有些着急,他手撑着床沿,微微探着身子望着蕊蕊的背影,拧紧了眉头。
蕊蕊端着药碗走回来,砰地一声将药丸磕在床头的凳子上,瞪着淳璟的脸,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不知道。”
淳璟却像是没有听出蕊蕊的气恼一样,伸手拉住蕊蕊的胳膊,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什么叫不知道!你没去吗?”
“有完没完!”蕊蕊甩开他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抄起凳子上的药碗递到他面前,一张小脸儿气得圆鼓鼓地,“你给我好好把药吃了。”
淳璟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抗拒那碗黑漆漆的药,他离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呛鼻的苦味儿,他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这样,可不利于我恢复啊!”
“你再废话,我让你一辈子躺在床上!”蕊蕊把手又往前送了两分,疾言厉色道。小黑蛇从她怀里探出头来,瞪着昏黄的眼睛,嘶嘶地吐着信子。
淳璟全身一抖,往后挪了挪,完全贴在墙上,“喂!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吃药。”蕊蕊歪歪头,扬起下巴,摸了摸小黑蛇的脑袋,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对淳璟说。
淳璟咽了一口吐沫,伸手接过药碗,盯着白瓷碗中摇晃的黑色药浆,咬了咬牙,屏住呼吸,一仰头,将它一饮而尽。
蕊蕊看着爽快的淳璟,轻声一笑,骄傲道,“很有效用不是?!”
淳璟抬头瞪了她一眼,将药碗递了过去,他现在是满心满肺都是苦的,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苦味儿。
他像是用尽了力气,全身瘫软地躺回到床上,尽量忽视小黑蛇的存在,紧盯着蕊蕊的眼睛,咽了一口吐沫,认真道,“好了蕊蕊,药也吃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吧!是一个人吗?”
蕊蕊哼了一声,送到淳璟嘴里一枚干果梅子,“锦陌说他已经找人去鉴定了,但需要时间,你就耐心等着吧。一有消息他就会来通知我们的!晚一点儿他会过来看你,到时候你直接问他吧!”
“辛苦你了!”淳璟嚼着酸甜的梅干,嘴巴里分泌出甜液,苦味儿也淡了下去,他拉了拉蕊蕊的手。他觉得现在就该拉拉手,这样通过皮肤传递的感激才让最真诚。
“现在才想起来说这句话啊!”蕊蕊端着药碗正要转身,被他这么一拉手,一股电流从指尖导进了身体,她抿了抿唇,挑着眉毛调侃道。
看着淳璟讪笑的表情,她突然想起别的什么事,转身将药碗搁在凳子上,歪头看着淳璟,深深吸了一口气,抿唇道,“这空气中有股桃花香。”
淳璟慌忙松开了蕊蕊的手,扭头面朝里面,不去看蕊蕊。
“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蕊蕊轻哼一声,抱着胳膊在床边坐下,背倚着雕花栏,望着淳璟,“是芦苇荡的那个人吗?他来找你了。”
淳璟微微偏头看了蕊蕊一眼,正对上她的目光,忙避开了去,过了一会儿才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鼻子!”
“他来干什么?看你死了没有,过来补一掌?”
有时候蕊蕊跟淳璟还是很像的,他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得再难听,心里却明镜儿似的清楚。
淳璟坐起来,一双手十指交叉紧握,望着蕊蕊,认真道,“他是慕容,蕊蕊。真的是慕容。”
蕊蕊嘟了嘟唇,伸手摸了摸淳璟的额头,挑着眉毛怀疑道,“你确定?不是你病糊涂了,被别人做的什么家伙迷惑了吧!”
淳璟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是。”
想起慕容辛白的脸,淳璟不免觉得可惜,如果慕容辛白没有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定急不可耐地要赶回到苏飞鸢身边。
蕊蕊左右看了看,笑道,“那他人呢?怎么不见他,反倒是你病情变得严重了。”
淳璟知道蕊蕊不太相信,因为在认识慕容辛白的所有人口中,他都是一个幽默,儒雅的风流男子,所以要说他下死手伤人,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
他摩挲着手指,微低着头,轻声为慕容辛白辩解,“他说狼族不是久待之地,要送我离开,我就做了一个结界,要送他走,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就够了!”
但他还没说完,蕊蕊已经抬手示意,瞪着他咬牙道,“你说你冒着伤口撕裂的风险,去做结界,使用瞬行术?!”
“呃……理论上说,是这样的。”淳璟终于听出了蕊蕊话中的怒火,扯了扯嘴角,歪着脖子挠了挠头,憨憨笑道。
对于如此的淳璟,蕊蕊不禁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张嘴吐出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后面的了。
淳璟忙摆摆手,笑着安慰她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淳璟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蕊蕊,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淳璟的鼻子,咬牙切齿道,“有数?我看你是拼了命!你以为我给你吃的是什么!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你绝对是拼了所有灵力,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你以为你死了就解脱了,女帝就会永远记得你了?你做梦!你以为你是谁?你甚至比不上月泠,一个侍卫在她心中的位置!”
“你!”他怎么也没想到蕊蕊会这么说,这就像是一根刺刺进了胸口了,还不住地搅动,他紧紧按着胸口,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蕊蕊却冷哼一声,生怕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又接着嘲讽道,“怎样,我就是知道!你以为你瞒地很好,谁也看不出来?成天在女帝面前做出一副好弟弟的样子,那种刻意的撒娇,你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淳璟咬着牙,一张脸憋地通红,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蕊蕊,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黑血,眼睛一翻晕了下去。
知冷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淳璟昏迷了,忙开查看,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蕊蕊咄咄逼人的声音,进门就见淳璟又昏了过去,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赞同道,“你怎么把他气晕了!”
“你回来了。”蕊蕊回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地输了一口气,一面取出帕子帮淳璟拭去嘴角的血,一面朝知冷解释道,“他胸口积血,吐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