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到处都是低低的啜泣声,就是不相干的粗使宫女也都个个红着眼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看起来是伤心欲绝的就好。
皇上的生母齐太后也是一脸的悲伤,上了年纪的人,最看不得身边的老人儿七灾八难的,总觉得自己也去日无多了。
萧薇一个头两个大,一会儿安慰太后几句,一会儿又要去催着太医给太贵妃医治。太医回天无力,只好暂且拿参片吊着。
夜峰急匆匆赶了来,太贵妃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公主还远嫁了,好在皇后是她本家的侄女,身边也有个贴心的人。
“皇上。”萧薇红着眼睛跪了下去,太贵妃已经气若游丝了。
“怎么会这样?”夜峰拧着眉头,望着太医。
“皇上,恕臣无能。”太医也跪了下去,他们治病救不了命啊!
夜峰走过去看着床榻上的妇人,宛如熟睡一般,只是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皇上......”太后眼中落泪。
“母后保重身体,太贵妃若是有知,也不愿意您如此悲痛的。”夜峰连声劝慰,这个是亲娘,万不能再出差错的。
“展扬不是去祈福了吗?妹妹怎么不见起色呢?”齐太后疑惑的问,后宫和深宅的女人,对佛祖是深信不疑的。
萧薇也过来,柔声说道:“母后,这祈福要三天呢,太贵妃会吉人天相的,您就不要过度悲伤了。”
夜峰的眸子里泛起了冷意,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皇上不必忧心,等皇儿回来之后,太贵妃就会好转的。”萧薇比谁都更希望太贵妃早点儿醒来。
“哼,你那宝贝儿子已经回来了。”夜峰压住怒气,但是任谁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极大不满。
“回来了?”太后和皇后异口同声的问。
“陛下,忠王殿下、成王殿下到。”太监进来启奏。
“算他们有心,还知道来探病。”太后欣慰的点点头,皇家最看重是就是礼仪和孝道。
“见过太后奶奶、见过父皇、母后。”哥俩儿双双跪倒。
萧薇满肚子的话想问,但是看到夜展扬脸上讪讪的,还是忍住了。
“快起来、快起来,看看太贵妃去吧!”齐太后慈爱的说。
说着话的功夫,夜慕辰也到了,他这个人跟谁都不大亲近,喜欢独来独往的。
“皇奶奶,太贵妃不会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吧?”夜萧然往齐太后这边靠了靠,他是最小的皇子,偶尔会跟小时候一样撒娇。
齐太后摇摇头,忽然看着夜展扬问道:“你回来的倒快,想必一定是敷衍了事了。”
夜展扬涨红了脸,张张嘴刚想解释,太监又进来报:“皇上,安王殿下来了。”
夜峰霍然起身,喃喃自语:“这孩子身子不好,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萧薇的双手就紧紧握了起来,他的心里这个儿子始终是高于一切的,即使是残了、废了,她的展扬还是无法取代。
夜倾城坐在轮椅上缓缓的进来了,身后跟随着云玲珑和凌风,许是受了这气氛的渲染,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清冷。安王那狰狞的面具,更是让宫人都悄悄的低了头,他身上的气势更加骇人了。
“皇奶奶,孙儿面目丑陋,怕惊了您老人家的驾,孙儿就不抬头了。”夜倾城先跟齐太后打了招呼,吓着老祖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皇奶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自己的孙儿有什么可怕的?”齐太后悄然叹息,他心中是压了多少痛苦和委屈,还要顾及她的感受,真是乖孩子。
“皇奶奶真的不怕?”夜倾城慢慢的抬头。
“皇奶奶听说了,那是一张面具,我孙子俊着呢!”老太太果然是母仪天下的,面色和语气里都没有一丝的惊恐。
她好奇的打量着云玲珑,眯着眼睛说道:“倾城,你身后的那个丫头才真真的配得上这两个字的。”
“行,这两个字就让给您孙媳妇儿了,孙儿就叫阿丑了。”夜倾城无限委屈的说 。
“嗤”的一声,夜萧然毫无顾忌的就笑了起来,他竟然不知道三哥也是会开玩笑的。
“胡闹,名字也是乱改的?”夜峰笑骂。
寝殿里的沉闷一扫而空,萧薇暗中气恼,他们母子生生就成了不相干的人,想插句话都是难的。
齐太后对着玲珑招了招手,倾城这个样子她没有半分的嫌弃,还形影不离的照顾着他,一看就是个心地良善的,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俊俏的丫头。
“臣女云玲珑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凤体康建。”云玲珑起码的礼仪还是做得有模有样的。
齐太后拉了云玲珑的手,仔细的打量着,频频点头:“这丫头人俊、心地也好,还一脸的福相,一看就是个旺夫的。”
“皇奶奶,这桩亲事还是我促成的,你说三哥该不该谢我?”夜萧然理所当然的跑过来邀功。
“这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呢,也留不住。有这眼光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齐太后笑着拍拍夜萧然,她是老了,但是并不糊涂。
萧薇狠狠的咬着嘴唇,这老太婆说的话,听着好像还有另外的意思?
“倾城,你行动不便,有些事就不必事必躬亲了。”夜峰对这个儿子很是宽厚。
“父皇,儿臣如今不能为父皇分忧解愁,这该有的孝心还是要尽的。”夜倾城一如往昔的淡然。
“行了,既然是来尽孝的,看过太贵妃之后就都回去吧!”萧薇暗恨这几个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几日她辛苦的不得了,皇上却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夜倾城什么都没做,就哄得太后和皇上团团转,这还有没有天理 ?
夜倾城一挥手,凌风就推动了轮椅,云玲珑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太贵妃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但是保养的当,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风韵。
“王爷,太贵妃也许还有救。”云玲珑压低了声音。
“三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太贵妃还有救?太医,太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夜萧然连喊带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