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语如有默契,则对那些长虫下手。
香气逐渐稀薄,那种昏昏沉沉的痛感渐渐消失,裴惊蛰正要抬手去拍面前的圆柏,忽听身后秦妙语一声惊呼:“小心!”
粗壮的树干忽然生出一人,眨眼工夫就到了裴惊蛰面前,他一掌拍来,裴惊蛰猝不及防,只能侧身避开,肩膀依旧中了一掌。
他只觉肩膀剧痛无比,更像是被一根针生生刺入,千麻万痒,瞬间恨不能将肩膀砍下来。
崔不去厉声道:“将肩周穴道全部封住!”
裴惊蛰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照办,那头秦妙语已经持剑上前,与那黑衣人战作一团。
“我、我肩膀里好像有活物,它在动!”裴惊蛰面色发白,失声道。
“躺下!”崔不去喝道,扯开他的衣裳,发现裴惊蛰的肩膀上多了个红点,细若米粒,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特地观察的话,根本不会察觉。
“是什么?什么东西?”裴惊蛰颤声道,方才电光石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黑衣人掌上带了什么,可若是带毒暗器,也不至于令他这样恐惧,只因他分明感觉肩膀里有活物在蠕动,若非及时封住经脉,那活物就要往上继续蹿。
崔不去用匕首顺着红点划开一道血痕。
他用手将伤口往两边拉开。
血从伤口争先恐后冒出来,裴惊蛰痛得满头大汗,却死死忍住。
除了血水,还有一点黑色。
那黑色正在蠕动,仿佛抗拒阳光,正拼了命地想往血肉里钻!
与秦妙语交手的黑衣人一见此景,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便朝崔不去扑来,却又被秦妙语死死缠住,黑衣人竟徒手掰开秦妙语的软剑,又顺势抢夺,力道之大,秦妙语甚至被拉得往前踉跄,天灵盖随即一阵寒风扑来,快得连抽身后退的工夫都没有。
完了!她想道,忍不住闭上眼,不忍去看自己脑壳破碎浆液四溅的那一刻。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降临,竟是裴惊蛰从地上挣扎起来,从后面拖住黑衣人,与他缠斗,为秦妙语争取逃跑的时间。
秦妙语吸了吸鼻子,心想下次再也不说裴惊蛰蠢了,她抽回软剑,又纵身而起,与黑衣人周旋缠斗。
裴惊蛰只觉肩膀越来越痛,刚才崔不去还没来得及将虫子揪出来,他就不得不起身营救秦妙语,此刻催动真气,虫子又往里钻,很快半边肩膀就没了知觉。
就在此时,他听见有人哎呀一声。
“阿去,你果然来救我了!”
这声音的主人平日总欺负他调侃他,但此时此刻听见,竟令裴惊蛰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郎君,我肩膀钻了虫子!”
即使现在重伤濒死,裴惊蛰自忖也能咬着牙坚挺,偏偏他平日最怕虫子,尤其是不知名的虫子钻进身体里,只要一想到鲁鸣和周老七,那虫子竟是死后还在人体内蛰伏的惨状,他就不禁又恨又怕又痛又委屈。
“哟,那虫子在你身体里生卵不?卵破了还会不回去有成千上万的虫子钻出来?”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凤霄身形若鬼魅地出现在身后,又一掌印在后心,登时往前扑倒,生死未知。
凤霄还有余裕调侃裴惊蛰。
裴惊蛰一听,脸色更白了,三魂七魄都恨不能随风而去,连头发都想要挣脱发髻的束缚根根炸起。
他忍不住扭头,鲁鸣的头颅正歪在不远处看着他,木讷呆滞,灰败惨淡,好像在喊他赶紧下去跟自己作伴。
“别动!”崔不去按住他砧板上活鱼一般挣扎扭动的身躯。
那条虫子钻得越深了,已经在右肩下方右乳上方的位置,皮下微微蠕动,如有活物。
“崔尊使,我不想跟雁荡山庄那帮人一样丧心病狂对你们下手,等会若是不行,您就杀了我吧!”裴惊蛰咬牙忍惧颤声道,“劳烦您跟我家郎君说一声,就说我,我在解剑府的厢房内还藏了私房钱,就放在第四根房梁上面,你让他都帮我买了纸钱,以后每个月多烧点给我,我怕去了下面不够用!”
说到后面,已经带上微微的哭音。
崔不去面无表情:“凤二,你将他全身经脉都锁住,不要让虫子再跑了,秦妙语,等我一喊你就抓。”
秦妙语紧张点头。
凤霄手法重,却比秦妙语快了不知多少,他手指在裴惊蛰身上点几下,后者便觉得自己一动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崔不去又在他右乳上方划出好几道长长的口子。
虫子见机极快,一发现皮肉暴露出来,就要往别处钻,奈何几处浅表都被崔不去划开,它的身躯被迫露出一点。
“抓!”崔不去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