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讨厌她,厌恶她,所有外露的情绪言柚都能在他脸上见到。
她觉得过于荒谬了。
就算他帮助过她好几次,包括今天,就算他真的只是针对对王聆岚这个人,景清让今天确实也算是在帮自己说话的。
那……难不成是之前的几次示好起了作用,他早就对自己改观了吗?
或者说,他改变了策略,打算以进为退,恶心自己,免得自己再纠缠他?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景先生,我想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纠结许久,言柚还是打算问问他。
不等景清让说话,她又蓦地换了个问题:“景先生,您不是很讨厌我果果吗?”
可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
她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过家家。
如果景清让说,对我其实还是很讨厌你,我刚刚只是想测试一下你对我还有没有非分之想。
那下一刻她是不是还要叉腰冲他大喊:“哼!景清让!人家要和你绝!交!”
“……”
言柚顿时打了个寒战。
“你别说……”
“不讨厌了。”
话未出口,言柚就被他的斩钉截铁给堵了回来。
“以前是我误解你了。”景清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向你道歉。”
又是道歉。
印象中,景清让一共就跟她道歉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加州,在他的卧室里,景清让险些亲到她。
这一次,是景清让真的亲到“她”后,衍生出来的道歉。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景清让在为了什么道歉?
只不过……如果放在那时候,言柚可能毫不犹豫就承认了,但现在的她一想到要跟他断了关系,心情就十分复杂。
她明白断了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
毕竟她这么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他。
经过那一条,景清让弟弟对他这个人的家世背景进行一番详细的剖析之后,言柚算是对他又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景清让都不需要她这个累赘。
她也绝对不能够成为景清让的累赘。
她必须,该断则断。
如果难以割舍,就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想明白了,言柚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言辞道。
“景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别浪费彼此时间了,无论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而言,都不值得。”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言柚都觉得景清让的智商还是十分在线的。
起码他是一点就通,不需要他人去各种明里暗里地暗示解释。
于是他现在轻嗯了声,大概是表示同意的意思。
言柚很满意,打算让他打开车门锁放自己回家。
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用那种极其理智的态度说。
“那就直接交往吧。”
!!!???
言柚已经摸上车门把的手触电似的缩回来,倏地坐直了身子,人都差点被吓傻了。
“你说什么?”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瞎了。
这句话刚开始听起来确实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当她仔细一琢磨——
这真的是景清让能说出来的话吗???
“怎么?”
景清让看上去还有点迷茫:“你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
言柚无语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意思明明是,他们两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所以不要再对彼此浪费时间,该干嘛干嘛去。
难不成是她表意不够清晰吗?
还是说,其实景清让这人,智商高是高,但情商也是真的低?
“景清让,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言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刚才对我做出来的举动,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说出去……”
“言柚。”
景清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月光照拂下,他清晰地看见,一直被他忽略掉的,言柚鼻尖上那颗红棕色的小痣。
性感到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小痣。
他闭一闭眼,像是在遮掩什么情绪。
再睁开眼时,他又变回了那个理智冷静的景清让。
“言柚。”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以为你刚刚那番话,是在迎合我的意思——我确认过,我对你有好感,并且不是一点点的好感。”
“我确认过了自己的心思,我想要和你交往。”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演示一条数学公式,毫无波澜,似乎是在同言柚讨论一件,比今晚的晚饭合不合胃口还要普通简单的事情。
可他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些话?
因为一点好感就要跟她交往,那将来呢?
如果交往之后,好感因为神秘感不再而逐渐退却,甚至可能还不需要一年,只需要一个月、一周,然后就可以把她抛弃了吗?
像对待玩腻了的玩具,直接扔进垃圾桶吗?
像是那种在做大型爱情方向实验的硕博学士,扶着眼镜对她说。
啊,你只是我万千实验品中的一个,千万别上头哦。
性质都差不多,比的不过是谁更加恶劣。
言柚被气笑了。
也好,省得她再绞尽脑汁找理由拒绝他了。
“景清让,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褪尽,褪至最后什么都不剩。
“只是因为你对我有了那么点好感,你就不顾我的同意对我做这种事情,然后再跟我说,我对你有好感,所以直接交往吧。”
言柚狠了狠心,用那种无比讽刺的语气问他:“景清让,你这是在侮辱谁?”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可以随便对待的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等你对我的好感全没了以后再抛弃我吗?到时候的你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玩腻了所以丢掉吗?”
言柚的嗓音逐渐从恼怒化为平静。
“景清让,我们这种人,不像你们这种人从小就各方面优越,有时间有精力去玩爱情游戏。”
“现在。”她话头顿了顿,深吸口气,才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言柚话音落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一言不发,虽然仍是侧着身,却没再看向她。
越是寂静往往最难熬。
言柚甚至能够感受到时间一秒一秒从这份静谧中飘走。
直到她快要撑不下去,脑子里生出要越过景清让去按锁车键的想法时,‘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言柚抓着包带的指尖陡然用力,踏出车门后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同景清让告了别,僵着背脊往破旧的居民楼里走。
听见劳斯莱斯启动的马达声之后,她整个人蓦地松懈下来,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撑着楼梯径直坐了下去。
言柚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心口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酸太酸了,像是有人将生柠檬和百香果的混合液用刷子一下一下往上刷,直到整个心脏都沾满了又酸又涩的果汁。
她无法否认,刚才在景清让车上的时候,她更多的确实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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