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道:“这是个考验,思齐师弟。师父临走之前,将培养寺内下一名术士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这两日观察了一番,便选定了师弟你。别惊讶,师弟你心性纯善,天资聪慧,虽性子有些跳脱,但只是少年人通病罢了,选你有什么好惊讶的?”
思齐皱眉道:“可……寺内还有年纪更小的,师兄你和思观师兄不都是小时候就……”
“他们资质不如你。”
思渊打断了小和尚的话,将一串钥匙递给了他,“尽快搬进去吧。晚上切记要在院子里,不要外出。白日便去后山上寻找红玉,三个月之后,若你能找到,那我便正式引你成为术士,学会御使红玉。”
心知地窖恐怕有古怪,思齐半点不想过去,但思渊如今在寺内一手遮天,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知道了,师兄。”思齐应道。
思渊满意地笑了笑,目光充满深意地在思齐背后紧闭的房门上微微一顿,然后转身离去了。
门后,言陵将思渊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眼下他一天只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勉勉强强护持一点思齐。他隐约感觉到,思渊对思齐有一种隐藏得极深的忌惮,这次将人支到后山,比起考验,倒不如说是一次试探与隔离。
“这个要带上,后院这么多年没人住,肯定都破了,要补补房顶……”
一进屋,思齐就满房间乱窜,忙手忙脚地收拾东西,还一屁股拱开了门边杵着的言陵,嫌弃道,“一边儿坐着去,别碍事。”
言陵白日里行动如同僵尸,也帮不上思齐什么忙,便远远地坐到了椅子里当大爷,还慢吞吞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啜着。
三个大包袱很快被收拾出来。
小和尚几乎将整个房间掏了个空,杂七杂八地都带上了。至少呆三个月,在后山后院那种地方,若是不带得多点,可是要喝西北风的。
“唉,我魔怔了。”
思齐拖着包袱到言陵面前,脸上突然浮起一丝懊恼的神色,看向言陵道,“言少爷,我要去后院看地窖了,你是来昭闻寺寄住的,不用跟我一块去,我送你回自己房间?”
言陵下巴慢慢一低,点了头。
虽然认识不过三五日,但思齐看见言陵这般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心里还是有些揪。
他闷闷地垂下脑袋,正要把三个包袱都背上出门,便见一只手从斜刺里伸来,抓住一个包袱,慢慢提了起来。
思齐蓦地抬起眼。
言陵心中好笑,用另一只手勾开思齐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要哭了?”
手心痒痒的,跟温水淌过一般,勾得人心尖一颤。
思齐后知后觉地感知着言陵写的字,然后一扬眉,直接把两个大包袱挂到了言陵背上,“哭个屁!总逗我有意思吗?背着……走,思齐哥哥带你去后山逮野鸡,改善伙食!”
两人像两只蜗牛一般背着大包袱,往后山而去。
走到一半,思齐被调笑的羞恼劲儿过去了,又心疼言少爷细皮嫩肉,怕包袱给人肩膀勒出印子,便想拽着包袱卸下来一个,自己背着。
言陵攥着包袱不放手,用脚尖踢了踢思齐脚踝,催他快走。
索性路途也不是很远,两人磨磨蹭蹭到了后院,小和尚先手脚利落地清理了正房,收拾出来供言陵养大爷的地方,又赶紧和泥,准备糊房顶。
但房顶没糊多少,天便暗了下来,肚子饿得造反,小和尚便只好爬下来屁滚尿流地劈柴挑水做饭。
“真是被发配了,都没人送个饭。”
火光舔舐着灶膛,烧得思齐的脸红亮亮的。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边塞木柴边留意着锅里,朝言陵挥了挥勺子,“不过也没事,你思齐哥哥做饭一绝,等着吃好的吧。”
言陵木然看着他。
与言陵共处几天,思齐已经养成了自说自话的好习惯,没人搭理也继续道:“等会儿吃完饭,我得去后面的地窖看看。前两天跟思渊师兄去地窖的事我跟你说了吧……我觉得不对劲,咱俩住这儿,得长个心眼儿。”
知道长个心眼儿了,倒是有长进。言陵面无表情地心想。
晚饭是一锅乱七八糟的面疙瘩汤,言陵倒是不挑,只是觉着这汤都能烧出一股糊味儿来,小和尚也是个人才。
就着这糊味儿锅,思齐又烧了一锅水。
木柴不多,烧完水就没了。洗洗手和脸,剩下的只能勉勉强强凑一盆洗脚水。
思齐倒是洒脱,把自己的洗脚盆一扔,搬着小板凳就坐到了床边,把俩脚丫子塞进了言陵的盆里,用脚心去踩言陵的脚背。
“言少爷,你脚都这么滑呀,真嫩。”小色和尚用脚趾蹭了蹭言陵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