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尊殿下!”
程思齐闻言,当即朝那灵尊一拜,很是诚恳感切道:“神子虽未成功,不得入神殿,但到底感受着神树庇护,还请殿下给神子一个机会,奉上祭品,以表诚意。”
第五天神使不太理解程思齐非要奉祭品的原因,但他猜测可能和长生树有关,犹豫了下,便帮腔道:“殿下,第三天神子虽资质有限,无法异化成功,但其心甚诚,既已备了祭品,不妨一奉。”
“此非特例,还望殿下予第三天神子一次机会。”
不入神殿,还送祭品。
这样的好事灵尊自然没有推卸的理由,当即便点了头:“果然心诚,那便奉上祭品吧。长生树有知,定会佑护神子。”
“多谢殿下!”
程思齐佯作大喜,垂目之时,眼神却微微一沉。
他早便发现,神殿内这棵长生树虽将祭品都刺穿带走了,但却并没有彻底吸入体内,也便是说,他若真能一把火烧了这所谓的长生树,那这些祭品或许便都有活命的可能。
虽与林空鱼并无交情,但能救人一命之时,他便绝无踩人一脚之理。
第五神使准备的祭品是一名年轻男子,以与林空鱼一般无二的姿态被一根树枝刺穿收走。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早在那年轻男子与程思齐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道分神已经悄然从程思齐体内飞出,附在了那年轻男子身上,谨慎小心地缩成一点,避开长生树的枝桠,随其缓缓进入殿内。
灰雾弥漫。
程思齐的分神一进入神殿内,便立刻被无边无际的灰雾淹没。
而这灰雾与在灵界时不同,并非是能吞人的噩梦,但也不像程思齐在做棺材伐木时发现的灰雾那般,能恢复神识。而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既无增益,亦不会削减。
从雾气的聚散之中,程思齐看见了一道道盘膝而坐的身影,都是方才进来的一位位神子,灰雾也在朝着他们的方向不断涌动。
“也不知婴火能否烧得了此树……”
程思齐的分神从那祭品上脱离,飞速坠落,靠近长生树的树根。
他在分神中寄托了一丝元婴以上、化神以下修士独有的婴火,能焚世间万物,其灼烈程度,仅在元神之火之下。
越是靠近树根,越是有一股无形之力阻碍着。
这树极为高大,形如卧狐,下坠之时,有无尽的风声呼啸,震荡着这一丝脆弱的分神。
程思齐发了狠劲儿,与那股无形之力使劲撞了几下,竟真的被他撞开一丝缺口般,能令他的元神钻过,来到那一条条虬结的树根前。
他注意着周围神子的动静,正要催动婴火烧去,却忽然有种大恐怖临到头顶的不祥之感。
这感觉令他分神一僵,没有立刻动手。
也就是在这一空隙,仿佛有无数声音纷至沓来,塞满了他的分神。
“极致道路,都是骗人的!走到尽头便是一条死路!长生之法,求仙之路,谁说换一个模样就是邪道就是魔路?我辈修士之所以万万年无人渡劫成功,无数大乘死在天劫之下,无非都是故步自封!”
“异化、异化……当真是另一条路?”
“什么是正,什么是异?与你不同就是异?与其一辈子做个懵懂凡人,看着一身修为荒废,我宁愿变成怪物!”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们被抛弃!”
声如震雷,音似烈火。
程思齐的心神如被重锤砸击过一般,倏忽之间,眼前乱象迭生。
有修士屹立云端,对着九天雷霆怒吼,也有人又哭又笑,身形在人与劫数之间变幻不定。还有人一个叩头一个叩头狠狠砸在昆仑的天阶上,怨恨地质问着一面镜子。
镜子沉默映照着那人的身影,混沌之气迷迷蒙蒙。
那人跪伏许久,终于抬起头来,从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
程思齐惊愕地看着年过半百模样的自己绝望地望着那面镜子,口口声声地质问充斥于耳。
“为什么!为什么被放弃的是我们!”
“将我们骗到劫界来,却根本没有想过放我们出去!这劫界就像个喂不饱的饿兽,要不断地填进一批批祭品,才能饮鸩止渴般保住灵界那一点生息……这样的苟活,就是你们灵界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