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滞了一下,脸上微有难色,谨慎地抬起头,蹙眉低声道,“少主有所不知,与小主子牵扯甚广的那位,不是轻易能查得到的……今晚之前是否仓促了一些?少主,不如推……”
话还没说完,黑衣人陡一抬头堪堪撞上一道冰冷淡漠的视线,没承想男子竟然就着衣裳半垮青丝披靡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睨着他,一言不发。
黑衣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垂眸乖顺地吞下了剩余的半截儿话头,扭脸儿就改为,“少主放心,今晚前定将此人所有事迹调查得一清二楚!”
男子收眼,望向窗外的云,慢吞吞地将脚落在地上,缓缓起身,起身之际顺势兜了一下肩头的衣裳,拉过衣襟遮住了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勾身捡起地上的腰带,他倚着窗淡淡道,“十二和十四呢。”
黑衣人调转跪的方向,朝着男子道,“正朝着这边来。”
“伤是怎么受的?”男子摩挲着手里的腰带,将上品绸缎制成的腰带对准阳光,仰头透过绸缎去看太阳,口中则不经意问道。
黑衣人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如实道,“与我们这次要完成的任务有关。上头给的指示是要我们夺得秦国隐藏的宝藏,却没有提供任何关于这批宝藏的资料,我们在打探消息之时遇上一些难缠的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极为凶残,我们无计可施才被它所伤。秦国似乎是把这些东西称作‘死士’。”
男子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里,声音都有些喑哑了,“像是……尸魅那样的么……”
“颇为相似。若是有擅长豢养尸魅的人在,我们应该能……”黑衣人猛地一怔,意识到了什么,惶恐道,“少主……我相信等小主子明白您的苦心之后不会怪您的……或者,可以不让她知道当年是您……”
“……”男子阖上双眸,将素白的绸缎覆了上去,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
南予这厢倒是酒足饭饱了,一顿生生吃掉了一万三千二十八两,九方越表示看着她的吃相着实无法让自己也酒足饭饱,他吃不下就算了,关键是这钱还是得他付,一口气提上来又咽下去,堵着实在难受。
只能不停开导自己“这顿本就是请她来吃的”“这么点儿银子本侯爷又不缺”“自己这么有钱,莫要和她这样的穷人一般见识”,心里才勉强好受一些。
下楼的时候南予好哥们儿似的揽着九方越的肩,开解他道,“才一万多两银子,你一个当侯爷的,难不成很缺么?你要这么着想,一万两银子跟你我天长地久的友谊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你有这个钱拿去逛窑子花在姑娘身上,不如花在我身上……”
话没说完,九方越挑眉截断,含笑瞥她,“与其花在楼里的姑娘身上,不如花在你身上?蠢予,你是能陪我睡觉还是能给我暖床?亦或是……能帮我泄一泄男人的欲?”
“成啊,不就是泄个欲么,直接阉了,什么事儿都没了!”南予一本正经地拿手肘倚着他的肩膀,笑侃道,“小侯爷,上一个跟我这么耍流氓的,坟头的草,长都不敢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九方越很不要脸地邪笑道,“来来,蠢予,跟我去后边儿小树林,完事儿了你把我活埋了都成!”
两人一边走一边随口插科打诨,刚走下楼梯,对面儿迎来了一男一女,男子着的蓝衣,女子着的黄衣,南予的眸光略略不经意地一瞥,忽然顿住了脚步,紧锁住那两人的脚步,狐疑地蹙起了眉。
“怎么了?”九方越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眉低声道,“似乎没有气韵,但这脚步与修炼之人一般轻盈甚至更甚……这是练得什么功法?”
一男一女觉察到了两道视线,前者抿紧唇不言,后者却瞪着南予,沉声不悦,“看什么看?”
南予风骚地操着一手扇子,向她抛了个眉眼,挽着扇花,笑得跟朵太阳花儿似的,“人海茫茫,只有美人儿堪堪入了我的眼,又只有我被美人儿出声叫住,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多看两眼怎的了?”
那黄衣女子冷笑一声还待要说些什么,身边的蓝衣男子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十四,别惹不必要的麻烦,见少主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