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幼稚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了苏婉平对左灵母女的愧疚,也就这样以为地苏婉平这样就会为自己年轻时做过的事后悔,然后向他低头说些什么,现在想想,他是该幼稚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变态地有这样的想法?
母子俩人的关系真的是从蒋倩南当初出意外以后一点一点地缓和的,如今又听他提起南南,苏婉平的眉头轻轻地拧了起来,她微微地使劲地紧了紧傅景洪的大手,交代他说,“这世界上,惟有爱情最甜人,也惟有爱情最伤了,南南这孩子不容易,孩子啊,如果到了最后,你什么该做的也都做了,可她还是不想选择原谅,那你也就不要太为难她了,给她自由,让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了,嗯?”
这些话要是放在几个小时以前,傅景洪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然而现在,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就答应了,“好!我听您的,我都听您的,妈,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我不为难她,只要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再为难她,您好过来好不好?妈,您不能让我遗憾一辈子,妈!”
他这样的答案教苏婉平安心不少,须臾,她又喘着气对他说道,“南南是不是就在外面,你,你去把她叫过来,我有话,想对你们俩个,俩个说!”
傅景洪点头,然后飞快地起身将她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妈,您等一下,我马上抱她过来,您等一下!”
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的蒋倩南,至傅景洪进去折那一秒起,眼泪就没有停歇过,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地预料到住到傅宅里面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住进去,又如果她能早一点地想到杜雪儿会一下发疯到这个地步,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刺激她,不会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令苏婉平一下送了命!
傅景洪脚步凌乱地走过来将她拦腰抱起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敢将她的视线放在他的俊脸上,只是声音小小地向他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男人身上的那种浓郁的痛感都快将小小的她给淹没了。
直到快到手术室里的时候,他才哑着声音对她说,“我妈想跟你说说话,我想请你,不管等下她说什么,你都先答应着!”
末了,又怕她不会答应似的加了句,“就算是我求你了,倩倩!”
蒋倩南在他怀里猛地朝他点头,并跟他保证说,“不管阿姨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谢谢!”回应她的是男人沉闷的嗓音。
到了病床前的时候,傅景洪很小心地将她放下来,顾虑到手术室里太冷,她又不太方便站着和苏婉平说话,他忙从一旁拉了条椅子让她坐下来,而他自己则是半倚着她跪了下来。
这么一片刻的功夫,苏婉平已经有些想昏昏欲睡起来,傅景洪将他的大手伸进被边又重新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以后,才轻启了薄唇,“妈,您不是说有话想跟南南说的吗?我把她带过来了!”
“阿姨,我是南南,我过来了!”蒋倩南哽着声唤她的同时,眼眶里的液体已经划落了下来。
当年父亲母亲走的时候她没有见到,所以一下看到苏婉平就这样躺在这里时,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南南来了?”苏婉平一看到她,又强打起了精神,“南南啊,阿姨时间不多了,可有些话,阿姨想当着你的面跟你说说,你听听就好,可以吗?”
蒋倩南点头,“阿姨您说,我都听着!”
“好!”苏婉平已经疲累到都不太能笑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阿姨知道,阿姨也知道,景洪对你做了太多混帐的事,他现在知道错了,也,也想跟你和好,阿姨是想告诉你,南南,不要委屈自己,阿姨今天这样都是阿姨的命,雪儿呀,她是阿姨招过来的,这样,就算是阿姨跟她扯,扯平了,你心里可千万不要自责什么,这,这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几句话说得蒋倩南心如刀绞一样地疼痛起来,她也一下失控到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地,“不是,阿姨,不是这样的,是我,是都是因为我,是我不该住进来,是我不该任性地非要跟她有口舌之争,阿姨,您,您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这辈子就算活着,也无法心安,阿姨!”
“……”苏婉平想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这样想,却是连动一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景洪啊,其实是个好孩子,他心里不坏,就是小时候我和,我和他爸爸把他惯坏了,南南,这辈子能遇上真正的爱情不容易,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我们景洪,就不要离开他,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好吗?”
还没等蒋倩南回答,她又接着说,“不想也没关系,就是景洪啊他这个人对感情太执著,如果到最后你还想离开他,要记得怎么都不要跟他断了联系,让他时常都能有,有你好好地消息!”
说完这些话以后,苏婉平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缓缓和阖上双眼,却是蓦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睁开双眼喊了两声,“习之,习之!”
蒋倩南和傅景洪互看一眼,刚才在来的路上他是已经让陈康联系了程习之,不巧的是锦绣澜湾距这里有段距离不说,现在外面还碰巧下着倾盆大雨!
“妈,您是想见习之了吗?”傅景洪轻声问了一句以后,赶忙从裤袋里取出来手机,可能是心里太着急的缘故,他手指颤抖的厉害,还未等他拨通程习之的电话,手术室外就响起了几阵格外凌乱焦急的脚步声。
他和蒋倩南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程习之和陶乐乐都赶过来了,俩个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陶子!”蒋倩南一看到陶乐乐,忍不住地就哭出了声,后者也是一下红了眼睛,小跑了两步到她身边俯着身子抱了抱她。
程习之则是走到傅景洪身后抬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以后,才饶过病床的那边,靠着床头俯身弯下身,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姨,我是习之,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婉平睁眼一看是他,眸子里起了一层笑意,“习之来了啊!”
程习之点点头,面上也不复平时在人前时冷漠疏离的样子,“阿姨,您放心,景洪就是我的亲弟弟,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他的,傅氏亦是,只要有我在程氏一天,傅氏在京都就绝对无人敢动!”
“好,好,!”苏婉平点头向他致谢,“有你这句话,阿姨算是彻底地……”
放心俩个字还未说出口,苏婉平就永久地闭上了双眸,被傅景洪握在手心里的小手,也猛地一下垂了下去,傅景洪望着那只垂下去的小手,悲戚万分地喊了一声妈!
在场的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这一声妈红了眼睛。
……
半天后,所有人都自觉地退了出去,独留傅景洪一个人在阴冷的手术室里。
将蒋倩南放到走廊里的长椅上以后,程习之随即将自己身上的休闲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双腿上,并吩咐陶乐乐说,“太太,你打电话叫邹昊过来,让他过来的时候顺便给蒋倩南带件厚一点的裤子!”
说完了以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地将视线移向了蒋倩南身上,“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去?如果觉得怕,可以让陶陶陪你,或是直接让陈康把你们送到我们家?”
陶乐乐也跟着他点点头,柔声对泪流不止的蒋倩南说,“是啊,南南,你的腿现在不能着凉,不如还跟我回家?”
“不用了……”蒋倩南神情悲痛地摇摇头,声音里的哽咽压都压不住,“阿姨是因为我才去的,今天晚上我想留在这里!”
“……”
程习之和陶乐乐互看一眼,均是无声地叹息了下,又默契地点了下头。
苏婉平去世,医院这边里还要办很多的相关证件不说,后面的事也有很多要处理,陶乐乐叹口气,眼眶红红地走到程习之面前,“叔,你放心去办那些事,南南有我看着!”
末了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办完这些的时候,你去安慰一下他吧!”
“我知道!”程习之说着,抬起骨节修长的大手揉了下陶乐乐的发顶,语气很温柔地叮咛她,“那这几天你就照顾好她,不要再让景洪为她担心了,嗯?”
“……”
程习之和陈康走后,陶乐乐也陪着蒋倩南坐在了长椅上,贴心地替她盖了盖腿以后,陶乐乐才轻声劝她说,“别想那么多了,越是现在这时候就越是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觉得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南南,别让我们担心你,好吗?”
因为也知道了她曾经患过抑郁症的事,所以陶乐乐很怕她这节骨眼上会情绪敏感到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然后又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地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