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天罡军一直驻守鸡山关,大元帅却率天罡军驻守长阳,也是于理不通的。身为掌管兵马的大元帅,风朝晖更应尽其职责地待在京都掌统筹调派之务,怎么能为了儿子而出京?臣身为廷尉令,怎么能见之而不言?见之而不参?见之而不谏呐?”
皇帝陛下被他们哭的脑仁疼,几乎都是当爷爷的人了,皱着一张老菊花脸,眼泪说来就来,比他后宫女人泪腺还发达,形容上相当的辣眼睛。“够了,嚎什么嚎!”皇帝陛下拍案而起,发出雷霆之怒,命令李公公:“去传风敬德觐见,朕要听他当面解释!”
赵元嵩是被疼醒的,他想抬手摸摸疼痛的地方,却被人按住了手脚。睁开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出现几张大脸。“头……”肋骨还好,头简直都要裂开了,他真恨不得用棍子撬开它,将里面乱窜的东西倒出来。突然,头顶与两太阳穴上一凉,一股清凉瞬间注入其中,难受的感觉慢慢降低,赵元嵩这才放开拧着疙瘩的眉头,再次睁开眼睛。
首先入目的是位中年大叔,他身穿一件洗得发旧的灰白袍子,脸上无须,眼神明亮充满喜悦。他身边的男子,五官刚毅,满脸胡茬,邋遢又憔悴,看起来有点像他男神。呃,还真是他男神!“将……咳咳。”
“安哥,快去端杯水。”男神嗓音听起来万分沙哑。
“等等,病患暂时不能进水。”中年人不由分说扯过赵元嵩手腕开始把脉。
赵元嵩尚处茫然中,目光望向风敬德。
白大夫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公子眼睛看得清楚么?”
赵元嵩轻轻点点头,目光不情不愿从男神脸上移开。
“小公子,可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赵元嵩记忆这才慢慢回笼,马上反应过来他已回到定国公府,侧头向风敬德焦急问道:“将军,大帅呢?大帅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快躺好。”熬了一天一夜的风敬德,眼底布满红血丝,他按住赵元嵩乱动的肩头,半跪到床边,“父亲没事,别担心。”
他身后是一屋子欢悦的下人们,安哥轻声吩咐一名丫头去禀告夫人赵元嵩醒来的好消息。守在外间门口的贡多与小伍,听到动静,向屋里探头。
风敬德面上不显,内心很激动,俯身在赵元嵩的额头落了个亲吻,“元嵩,谢谢你救了他。但,不能再有下次了!”
身为一位大夫,白广津也接诊过男妻男妾,却从没见过与自家男妻这么黏糊的。前朝遗留下来的男男婚配,被众学子抨击,当丈夫的,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就算再喜欢男子,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然而,身为世家大族的长缨将军,并不在乎他人目光,也不像其他贵族,视低贱的人为草芥,几次接处,白大夫甚至觉得这位将军并没有传言中的嗜血肃杀,相反,他的内心很柔软。
“咳咳……将军……”
“闭嘴,别说话。”白大夫回过神,瞪起眼睛,命令风敬德道:“将他侧过去,让我看看他后背,检查一下肺。”
风敬德目光带着安抚性,慢慢靠近,赵元嵩无意间看到他眼角湿润。赵元嵩想再看得仔细些,却已被轻轻翻了个身。是他的错觉吧,将军可是能一剑斩落敌寇头颅的大英雄,怎么会流泪呢!
“这里疼不?”白大夫按了按他肋骨问道。
赵元嵩:“有一点,隐隐的那种。”
“这里呢?”
“不疼。”
“德儿,嵩儿真的醒了?”就在这时,赵元嵩听到几人脚步声进来,女子温婉声线带着发自内心的焦急与迫切。
“嗯,母亲,他醒了,您别着急。您也一宿没睡了,怎么不多睡会?”风敬德道。
“嵩儿好不容易醒了,我当然要过来看他一眼,才放心啊。”
风敬德叹道:“是孩儿们害您担心,害您受累了。”
“别说这种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定国公夫人发自内心道。
定国公夫人朴实的话,又一次戳中赵元嵩心中柔软,嫁入定国公府是他最大的幸运。“娘……”
“哎,嵩儿……”定国公夫人被他低哑又虚弱的声音叫得心里发疼,来到床前,帮着把人轻轻翻过身,再抬眼便对上了赵元嵩孺慕目光,她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孩子,身上还疼不疼?”
“不疼了,娘,您别哭,我全好了。”他想坐起证明所言非虚,却因肋上一疼,重新跌回床上。
“哎呀,别动。”明明伤得那么重,还来宽慰她,定国公夫人更加心疼了,她轻轻摸了摸赵元嵩无血色的脸,哽咽道:“娘不哭,你个傻孩子,千万别乱动啊。”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定国公夫人的手还有些凉,却带着阿娘特有的温暖与柔软,赵元嵩忍不住如小猫一样,在她手心上蹭了蹭。
定国公夫人用帕子擦擦眼睛,真想将这孩子搂怀里揉揉。
白大夫见到温馨一幕,难得没发飙。他将赵元嵩头上的银针取下,嘟囔道:“还好,总算醒了,没砸了我招牌。哼哼,我白广津可是要做神医的人!等下再开几服药,你这病养上一年半载也就痊愈了。”
“一年半载,这么久?”定国公夫人秀眉蹙起,眉心间出现一道深沟,她这几日没少做这个动作,看样子,这条皱纹是下不去了。她生的三个儿子,小时候都是皮猴,总是伤痛不断,没有一个需要养上一年才能好。
“久?呵呵。”白广津用揶揄目光看了看风敬德,好心情解释道:“如果不是某人之前乱来,小公子心肾也不会出现问题,心肾要是没问题,他怎么会害了伤寒呢?”
中枪的风敬德:“……。”这个黑历史!
看儿子脸色,定国公夫人便知这其中有事情发生,虽好奇,但碍于二儿子脸面,她也没有追问。赵元嵩更是一脸莫名,他见不得有人说男神,辩解道:“大夫,我的病,与将军无关。”
白广津见赵元嵩如母兽护小兽般瞪着自己,扯了扯嘴角:“得,就知不能有好心,这不,两面不是人呐。”
定国公夫人赶忙打圆场,“大夫,小孩子的话您别当真,我家嵩儿已经醒了,他多久能下地?以后起居上、饮食上都注意些什么呢?”
“小公子之前没调养好,恢复的会慢一些。此次卧床需三个月以上,这期间千万不能受凉,不然功亏一篑。五脏仍身之本源,五脏之间的联系犹如五行相生相克,损了哪个,都会打破五脏平衡,害了病气。行了,在下也不多言,拿纸笔来,在下先为小公子开个方子,十日复诊一次。哦,对了,在下出诊费每次百两银,谢谢。”
定国公夫人眼也不眨,让王管家取来三百两,亲自客客气气将白大夫送出定国公府大门。
赵元嵩精神还不是很好,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与风敬德絮叨道:“我觉得,那个大夫,就是来黑钱的,明明我已经好了,还要那么多钱……”
风敬德哄道:“乖,别想这些,好好休息吧。”
赵元嵩醒过来,定国公府上上下下又恢复了往日热闹。风敬严也将这个好消息飞鸽传书给驻守在长阳关的定国公。然而,他们并没高兴多久,宫里的太监冷脸上门,称皇上宣召风敬德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山无一木,上述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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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家有贤内助
定国公夫人接过安哥手中药碗,亲自给赵元嵩喂药。看他皱着小眉头,一脸不情愿,不由莞尔道:“快喝,喝了病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