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眼下云烟与为兄对峙,谁都讨不到好,我二人之间僵持不下,看样子,还是需得师弟帮为兄一把。”
林傲雪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凝眉道:
“小弟自是愿意替师兄分忧,却不知小弟能为师兄做些什么?”
玄鹤等了许久,拐弯抹角就是为了这句话,他朝林傲雪招了招手,示意林傲雪附耳过去,林傲雪眼中暗藏莫名之色,顺从地倾了倾身,但听玄鹤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建言:
“如此……这般……”
林傲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置于桌下的右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攥紧了拳头,眼里压抑着沉默的凶光,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待玄鹤说完,她脸上依旧是惶惑的神情,有些不确定地向玄鹤求证:
“师兄,如此行事,当真能得到云医师的心?”
玄鹤眼里的笑意越渐深了,他点了点头,从容自在地捋着自己下颌缁须,微微笑道:
“师弟且信为兄,为兄自不会害你。”
林傲雪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是否有旁的事情需要注意,玄鹤一一摇头,林傲雪这才谢过玄鹤,起身告辞,踩着楼阁上的木阶一步步往下,从烟雨楼中出来。
天色已晚,她与玄鹤聊了许久,亥时已经过半,眼看着就要到半夜了。
林傲雪迈开脚步走回军营,脑海中还回荡着玄鹤方才与她说的那些话语。
玄鹤给她出了一计,让她设计将云烟请去军中,布宴款待,暗中下药,或者找个机会直接强拿,先让云烟失了身,再慢慢调|教,玄鹤说女人最看重贞操,即便是云烟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只要先夺了她的身,再要拿她的心,就易如反掌。
林傲雪听得心里憋了一股火气,几有直接一把打爆玄鹤脑袋的冲动,云烟让玄鹤吃了苦头,玄鹤便想方设法想在云烟身上找回场子,这一点原本无可厚非,然而林傲雪却不曾想,玄鹤竟能道出如此下三滥的法子,他是要彻底毁了云烟。
这个老匹夫!
待远离了烟雨楼,林傲雪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攥紧双拳,怒斥一声,她咬牙切齿,恨不能转回去,趁着玄鹤还有毒在身,直接将此人一刀两断!
他这个举动十分阴险,林傲雪心中思量,猜想玄鹤的用意不外乎是想借由她的手激怒云烟,一旦她按照玄鹤所言,去设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局,那么云烟势必会与她势不两立,一旦云烟与她闹翻,便坐实云烟生了反心。
玄鹤便可趁机给云烟扣上一顶帽子,说她要对付宗亲王留在北境的所有势力,从而让云烟彻底失去北辰贺的信任,叫北辰贺亲自出手对付云烟,如此一来,莫说玄鹤不会失势,他甚至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彻底铲除云烟,从而收拢整个北境的大权。
而林傲雪因为美色与云烟反目的事情也会被北辰贺所知晓,然而给北辰贺留下一个林傲雪行事冲动,不多深思,莽撞无能的印象,从而让林傲雪得不到北辰贺的重用。
玄鹤用心险恶,让人不寒而栗。
林傲雪长出一口胸中浊气,她用力咬紧牙关,任心中再如何愤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玄鹤闹翻。玄鹤想利用她对付云烟,而她却在想如何才能将玄鹤扳倒,既然玄鹤如此没脸没皮,心思歹毒,便也让林傲雪彻底下定决心,玄鹤此人,不得不除。
她今日与玄鹤密谈之后,要再找云烟便不能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了,好在还有影卫能暗中联系,她需得抽个机会好生与云烟商议一番,要如何才能彻底将玄鹤这个老狐狸搞死而不让自己受到任何牵连。
林傲雪沉着脸回到军营,及至夜半,她偷偷换了一身夜行衣,随后从军帐后边的一条裂缝中溜出去,未惊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从军营中出来,一路小心谨慎地接近医馆,自后院墙外翻墙入内。
藏在暗中的影肆立即出手,林傲雪回了两招,轻喝一声:
“是我!”
影肆一愣,立即收了手,面露讶然之色: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林傲雪掩藏了身份,影肆也没有去点破,林傲雪只道:
“说来话长。”
影肆便明白了个中缘由很是复杂,他也没有细问,侧身让林傲雪朝屋子里去,言道:
“云姑娘已经下榻歇息。”
林傲雪点了点头,随后步子轻快地朝云烟下榻的小屋走去,轻缓地拉开屋门,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将云烟惊醒了。
借着走廊外灯笼昏黄的光线,林傲雪看到不远处的床榻上,云烟侧躺着,身上盖着一场厚厚的棉被,屋子里很冷,林傲雪小心翼翼地拉开屋门朝里走,脚步放得很轻,从屋门道床沿大概十余步。
她走到床边时,本该熟睡中的云烟却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忽然醒了过来,她没有立即转身,而是以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
“是谁?”
没有林傲雪在身边,她的睡眠原本就很浅,很容易就醒过来。她的声音很轻,事实上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未免自己判断失误,才有了这样一问。
林傲雪心里觉得很无奈,她虽然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步子,不曾想却依然惊动了云烟,她轻叹一声,回答:
“是我,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