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侯夫人也发现了站在嫤娘身后的碧琴,便笑问,“哟!这是哪家小娘子啊,怪标致的!”
嫤娘连忙将碧琴拉了过来,说道,“这是我娘家的远亲,也是我的表妹……从山西那边过来的,瑜娘,快给夫人请安。”
碧琴朝着侯夫人行礼,“瑜娘见过侯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好!好好……”
侯夫人见碧琴梳着妇人发式,可嫤娘介绍的时候又只说是娘家亲戚,不由得有些奇怪,却也沉着地并没有急于发问,而是笑吟吟地带着两个儿媳,引着嫤娘与碧琴去了花厅。
到了花厅,众人分宾主坐下,侍女们捧了茶盏糕点出来,嫤娘便与侯夫人热络地聊了起来。
史氏、庞氏与碧琴陪坐在一旁,不免有些无聊。
嫤娘朝着侯夫人使了个眼色。
侯夫人了然地朝嫤娘说道,“哎哟,咱们倒聊得开心,可苦了表姑娘啦!闷坏了吧?不如,就和我家二位少夫人去园子里逛逛?我们也有个园子,只比不得你们刺史府!”
嫤娘掩嘴而笑。
碧琴看了看嫤娘的脸色,这才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先朝侯夫人说道,“多谢夫人体恤。”跟着,她又朝史、庞二位行了个福礼,说道,“有劳二位少夫人了。”
史庞二人站起身,先朝碧琴回礼,然后又向侯夫人与嫤娘行礼告退,这才引着碧琴出去了。
嫤娘眼尖地看出,史少夫人似有些不安?她微微一笑,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侯夫人的身上。
待史庞二人引着碧琴出去了之后,侯夫人又摒退了侍女,嫤娘见四下无人,这才悄声说道,“……听说前儿侯叔上奏,说州中右江江边生有毒树一事,之前官家下了诏令将毒树砍尽……后来我们听说,卢侍郎上奏,说那并非毒树,乃是象郡特产聚花果……还说,象郡不少百姓都以贩卖此果为生……侯叔此举,可是断送了不少百姓的活路啊!”
侯夫人顿时大怒!
“呸!他来过象郡么,又懂得什么?那哪里是什么聚花果!你侯叔说的明明就是有毒的仳罗果!当初他上折子的时候,还特意命人送了一小筐仳罗果上汴京去的……”
嫤娘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侯夫人显然被气得不轻,又追问道,“那官家怎么说?”
嫤娘道,“听说大相公与卢侍郎为了这事在殿前闹了一场……大相公说道,侯知州还遣了人送了一筐子卢侍郎所说的‘聚花果’过来,倘若卢侍郎认为无毒,大可在殿前一试,咱们这么多人都为您见证……”
侯夫人一怔,哈哈大笑了起来,恨恨地说道,“他吃了?”
“他吃了就好喽!”嫤娘叹了一口气,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
尽管侯夫人很明白,嫤娘的意思是……卢多逊并没有真正吃那“聚花果”,但嫤娘的语气却让侯夫人很解恨!
侯夫人浅浅的咒骂了几句,做为回报,她也说了几件打听到的隐秘事说与嫤娘听。
两人说完了朝堂上的事,就开始拉起了家常。
侯夫人就问嫤娘,“你们家表姑娘怎么梳着妇人发式呢?我也没好意思问。”
嫤娘轻声答道,“婶娘您不知道,我这表妹啊……是个可怜人儿!她原是山西人,自幼亲娘去世,她爹爹就给她讨了个后母回来,哎,在后母手里讨生活,也是可怜……不过,在亲戚们的照拂下,好不容易才大了,却又被配给一个痨病鬼!年纪轻轻的,才嫁过去三个月不到就守了寡。年前才脱了孝,她婆婆倒是个好人,给了她放妻书,可她再不敢回娘家去,恐被她后母再卖一次,只得来投靠了我……”
嫤娘一边说,侯夫人就一边点头。
“婶娘您瞧,我这表妹啊……身段容貌都还算过得去,年纪也不大,我娘的意思呢,想再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您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千万告诉我们一声……”嫤娘继续说道。
侯夫人嗔怪道,“你公爹手下那么多的将士,还能少了你的表妹夫?”
嫤娘苦笑道,“这话不错,可您也知晓……边疆将士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我表妹已经当过一次寡妇了,万一再……我娘的意思,大富大贵的人家咱们也不想了,小门小户的也成,只图个安稳。”
侯夫人恍然大悟,“成啊,要是我看到了合适的人家,再给你捎信儿过去。”
嫤娘笑着道谢。
侯夫人又问,“铎郎怎么不来?”
“我娘不让呢,过年的时候我婆婆吩咐人煮了桂圆红枣羹,小子贪嘴,吃多了些,嘴里生了个疮……见天的用手去戳那个疮,又疼得哇哇哭,也没甚胃口,我娘就不让他跟了我出门……”嫤娘解释道。
侯夫人连忙说道,“有一种叫做顺德牛乳片的东西,采用水牛的奶,用盐水结了片儿,你拿那个化成水,喂铎郎吃,两三回就能好……且那又不是药,正适合小儿用。”
嫤娘不明,问道,“用盐水结成牛乳片?”
“我家有,呆会子给你带些回去。”侯夫人说道。
两人刚说到这儿,外头有侍女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启禀夫人,二位少夫人陪着田家表姑娘逛园子的时候,咱家大少夫人突然昏倒了!”
“什么?”侯夫人一怔。
嫤娘也觉得有些意外,连忙说道,“怎么了?史少夫人身子不好么?”
侯夫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急忙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嫤娘。
嫤娘明白,侯夫人不太好处理——她若是将自己留下,恐有怠慢之嫌,便主动站起身,问那侍女道,“我家表姑娘呢?”
侯夫人立刻牵住了她的手,“咱们一块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