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骁果然转身出去。
没过了一会儿,他又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嫤娘扒在桶沿边看了看……
想来是因为有点儿赶时间,武嬷嬷也没整出太像样的吃食,只有几块涂了酱、还包了点儿炒鸡蛋的烙饼;外加一碗热气腾腾的芽菜汤、三五个晚饭时候吃剩下的、已经冷透了,这会子又被烤得表皮有点儿焦黄的馍馍。
“这热水泡得我发热……没胃口,你给我盛碗芽菜汤,再半个烤馍馍就好。”她看着他笑。
田骁有些无奈。
他又怎么不知,她一会儿说肚子饿、一会又说不想吃了……其实还是担心他。
事实上,他确实忙了整整一天一夜,别说是吃食了,连一口水也没喝过。
夫妻俩就坐在屏风后头,慢慢吃起了东西。
田骁先把托盘搁在小几子上,先出去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回来,然后又端起了托盘,自个儿坐在小杌子上,拿起一块烙饼就吃。
嫤娘将半个馍馍撕成了小块小块的,浸在芽菜汤里,吃完了以后便觉得热得不行,便用两支胳膊儿掩住了自己的胸脯,想从浴桶里站起来。
田骁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烙饼,一边吃一边吩咐她,“……坐着!”
“不要!热死了!”嫤娘嘟着嘴儿说道。
“乖,至少也要浸一刻钟左右……要是闲热,起来站一会儿再坐下去。”他闲闲地说着,又打量着她的身体。
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激得嫤娘面红红的,不得已,她又被逼回了浴桶里。
嫤娘坐在浴桶里,被热得不行……
总算是得了田骁的首肯,这才忙不迭地从浴桶里出去了,拿了个半旧的袍子裹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匆匆逃到了屋里,找出自己的衣裳,赶紧穿上,又找了柄扇子出来,摇了好几下,才总算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田骁笑笑,站在浴桶边,除尽自己的衣物,就着她泡过的残水随便洗了下,也跟着出来了。
看着那副雄壮景象,嫤娘羞得满面通红!
可是……
田骁朝她走去,却只是搂住了她,狠狠地吻了她一通,然后转过头,气息不稳地又穿好了衣裳。
嫤娘有些发愣。
他穿戴好,抱着她上了床,低声说道,“大约还有个把时辰天亮……你再眯一会儿,我这就去了。明儿我配了药,依旧过来给你药浴。”
嫤娘顿时心疼了起来!
“二郎,不如就配了药方子,让他们去抓药就成,何苦让你自个儿来回奔波?”她急道。
田骁笑着摇摇头。
“……我也想看看你。”他轻声说道。
嫤娘一怔。
“乖,闭上眼睛好好睡觉。耶律高十那边,咱们的人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辽主派给他的差事,有了咱们的人经手,定能想法子让他踩着点儿的回到大京。大约也就是六天以后,所以……到时候你可得瞅准了时机……”田骁一边说,就一边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下湿湿热热的吻。
嫤娘用力点头。
“那你赶紧睡……”他吻向她的眼窝。
她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眼睛。
田骁伸出手,在妻子的耳背后轻轻揉捏了一会儿。
嫤娘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
很快,她就陷入了沉睡。
田骁目光沉沉,恋恋不舍地看了妻子一会儿,起身离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田骁果然披星戴月地赶回来,替嫤娘准备药浴,同时也将他的计划一点一点地告诉她。
而在这几天里,嫤娘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似乎有个硬硬的结块……说话尚不影响,但吃东西的时候,明显影响到吞咽了,虽然也不疼,但吞咽食物的时候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除此之外,她还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质似乎发生了变化。
——总是变得手足冰冷,但她自己是感觉不到的。是有几次武嬷嬷服侍她洗漱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才惊呼着问娘子是不是着凉了……
到了最后一日,田骁依旧在半夜潜了回来,先是让她药浴了,然后两人再一次商讨着细节。
“……今儿傍晚时分,耶律高十已经回了大京,想来明儿他得入宫述职。所以明天,应该是个好机会。不过,算不算计这一回,看你……就算明天不成,那也没事儿,咱们后头再找机会就是了,但千万要注意自个儿的安危……”
说着,田骁又交代她道,“总之你放心,明天我也会在现场……别怕。”
嫤娘连连点头。
田骁掏出了一个荷包,将里头的一粒……看上去与寻常药丸并没有什么两样的两粒墨药丸展示给她看,说道,“这两粒,这一粒是闭气丸;这一粒……算了,恐怕我说了你也不认得。总之,这两粒药丸同时服下,便能让人闭气、脉博微到不可闻……再配合这些天我让你浸泡的药浴,应该无人能查出你是假死……”
“所以,到时候你可以记着先后顺序,远远地见了耶律高十,马上服药,然后激怒他,但千万别引他动手……咱们不能真正吃亏,跟着,你要用力咳嗽,把喉头的包血块给咳破……记着!若是咳不破那包血块,也不打紧……你用手捏一捏喉头处的肿块,那血块已到了熟透了的地步,很快就会破的……”他耐心细致地交代道。
嫤娘用心记下。
“所以明儿在朝上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别让人看出你的异样,特别是,小心喉咙里的包血块,千万别提前破了口子……啊,就是提前破了也不打紧,大不了就说这些日子以来,你被耶律高十给烦得不行……以后咱们再设计下一场就是了。”田骁唯恐爱妻的心理压力太大,连忙开导她道。
嫤娘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