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高八笑脸迎向西夏李继迁的使者,心中却焦急如焚!
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的忧虑,与那使者议定好未来几天的行程、送嫁礼单等事宜之后,他才匆匆回了营地。
营地里的气氛不太好,亲兵们大约被各自的队长都拘束着,所以营地里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亲卫,也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
亲兵们停下来,朝耶律高八行礼。
耶律高八没有心思,朝他们略一点头,就匆匆往公主的车驾处赶去。
才走近了,他便看到贺子奇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他的相好,莲娘则倚在一辆车架旁,正好低声说道,“……照这个样子,我也怕……哪天她会不会疯起来,连我也杀?贺郎,咱们走罢!”
贺子奇为难道,“我和高八老弟一向投缘,而且我云游到大京时,高八就待我极好……如今正是他为难的时候,我就这么走了,也忒没人情味儿!”
说着,那贺子奇又央求道,“莲娘,你不也没去过兴庆府么?咱们就陪着高八老弟,走到兴庆府如何?”
那莲娘骂道,“那你自个儿去贴身服侍那个疯公主,可别来连累我!想我也年纪一把了,连儿媳妇也没这么照顾过!不过是看她可怜,年纪和我那还不曾出嫁的外甥女儿一般,却遭了这么大的罪……”
“啊,高八老弟来了啊!”贺子奇转头看到了耶律高八,脸色一僵,有些尴尬,讪讪地打招呼道,“那个,前头的事儿,忙完了啊?”
耶律高八苦笑着“嗯”了一声。
莲娘瞪了贺子奇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赶紧向他请辞啊!
贺子奇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吩咐道,“那个,莲娘啊!你也累一天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会儿?”说着,他还露出了讨好的谄媚神色。
莲娘大失所望。
她又瞪了贺子奇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了耶律高八的身前,朝她自己的小帐篷走去。
田骁笑着站了起来,“这女人啊……毛病虽然多,但是,嘿嘿,哄一哄就好了!啊,对了,高八老弟啊,这公主哇……我看她情形不太妙,来来来,我仔细和你说上一说……”
接下来,田骁引着耶律高八,先去看了一回那个……喉头至今还嵌着一枚锋利碎瓷片、两只眼睛仍然大大的睁着、显见得是死不瞑目、却又已经死透了的胖嬷嬷。
耶律高八皱了皱眉。
“这公主本就不想嫁李继迁,偏偏这嬷嬷还要恭喜她,高八老弟……你说说,这公主再讨嫌,她也是个公主不是?这嬷嬷说这个,她不是找死吗?”
“结果倒好,公主发脾气砸了汤碗,那嬷嬷又冷嘲热讽地劝公主赶紧把药吃了,以后好和驸马早生贵子……高八老弟啊,你说说,这公主她刚刚才小产,这嬷嬷就说什么早生贵子……我要是公主我也被气死了……”田骁唠唠叨叨地将事发经过说与耶律高八听。
“公主如今怎样了?”耶律高八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田骁长叹了一口气。
“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能医的,只是她身上的病症!这心病啊,我可治不了!”他摇头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懊恼道,“不过,公主身边的这几个嬷嬷和侍女什么的,也有些讨嫌……就是嫌弃公主出身低,也不能如此不敬吧?如今你在,倒还有人能压得住她们;到时候你回了大京,再等着她们几个窝里反吗?”
田骁不露声色的潜移默化着耶律高八。
耶律高八思考片刻,苦笑道,“先生,我思来想去的……确实这几个侍女,再不方便留在公主身边了,将来……不,我会马上派人送她们回大京,可公主身边也不能无人照应,我瞧那莲夫人,倒是个办事很妥当的,到时候还得劳烦她,再领一领公主身边的活计,至少也要等那几个女奴懂事些才行……”
田骁心中一阵狂喜,却不动声色地掩住了面上的喜意……
耶律高八一边说,他就一边点头,“高八老弟的事,就是我贺子奇的事……放心放心,我的话,莲娘还是肯听的。”
耶律高八叹道,“这一路多亏了先生,高八实在无以为报……”
田骁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我……什么都好说,主要是娘们儿心眼儿小!这么着吧,将来等咱们到了兴庆府以后呢,你给莲娘弄头骆驼来玩玩儿……她最耿耿于怀的,就是当年她爹为了一头骆驼,就把她娘给卖了……”他信口胡诌道。
耶律高八点头,“除了骆驼以外,绫罗绸缎、金玉之器等谢礼也是必不可少的。”
田骁嘿嘿笑了起来。
耶律高八一向杀伐果断、动作迅速。与贺子奇分开以后,他立刻吩咐亲卫,教那几个原本一路伴着萧诺敏前来的宫女们尽数将细软收拾好,当天夜里就派了人,将她们尽数被遣回了大京。
说实话,那几个被遣回大京的宫女们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想与莫名其妙死在公主手里的那些胖嬷嬷相比,至少自己的一条小命是保住了。
不过,萧氏公主真是性情大变啊……
而那些宫女们被送走了以后,嫤娘的日子又稍微好过了一些。
毕竟半月前,耶律高八使了人去采买回来的四五个女奴里,田骁安排的人就进来了三个,另外两人虽不是田骁手下的人,但只要公主和那几人将来能在李继迁的后院里站稳脚跟,以后再慢慢换人也不迟。
田骁手底下的这些女探子,个个儿聪明又胆大,自然不需要嫤娘再亲力亲为地去做些照顾公主的事儿;当然,那公主么……自然也是不敢的。
就这样,耶律高八提心吊胆地在李继迁使者的陪同下,送亲队伍大张其鼓地朝着兴庆府,缓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