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云舒不由诧异地说道,“二夫人应该厌恶我才对啊。”
二夫人难道不应该把她当做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吗?
怎么可能还来老太太跟前讨她,成全她儿子?
“她厌恶你做什么。她反倒觉得你更合她的心意。”老太太见云舒不明白,却也没有对她说别的,只是笑着说道,“倒是小四,你一拒绝他,他就不再勉强,舍得放下,倒是一个极好的性子。”唐四公子的性子不错,因此老太太并没有因为他肖想自己跟前的丫鬟就厌恶了他。不过老太太想到唐四公子虽然性子一向不错,而且也是个纯良的孩子,可是却不及庶出的兄长老成,因此做事也天真几分,便在心里叹气。
好在唐三公子对嫡出的弟弟十分照顾,也是真心维护唐四公子。
不然老太太才要烦心呢。
老太太的心里想什么,云舒自然不知道。
不过既然老太太已经没对这件事不悦,她心里也就放心了,想到马上就要过年,心里也很高兴。
因今年府里的气氛不对,唐二爷特别嚣张,因此云舒跟老太太说过,过年的时候就不回去家里了。
毕竟陈家还有陈平在,陈白夫妻跟前也不算是寂寞,她和翠柳也不必非要出去看望家人陪着陈白夫妻过年。
她还不如留在国公府里,瞧着老太太别叫唐二爷给气着了。
老太太见云舒不回家,也就叫她陪着自己,因正说到了这里,便对云舒笑着说道,“你们大夫人正给你们国公爷预备衣裳,过年的时候他还得去宫里呢。”皇帝每年在宫中都设宴,唐国公一向都是皇帝会叫到宫里的。更何况这一次过年不同寻常,皇帝叫到宫中的都是那些皇帝跟前倚重的重臣,唐国公也在老太太跟前透过几次话,说皇帝正准备把这些重臣全都说动,叫他们联名一同奏请请封五皇子为太子的事。
因此这一次的宫中宴席,唐国公觉得心累。
不过唐国公还是得进宫去陪着皇帝谈论太子这件事。
正是因为见皇帝这次动真格的了,因此云舒才会觉得五皇子这一次没准儿真的就是太子了。
不过五皇子做太子,其他的皇子能答应吗?
她心里觉得这件事或许往后还要生出大乱子来,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皇子愿意甘于人下,去侍奉那并不格外出众的五皇子做太子,只是这样的话又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因此云舒也没在意,不过是陪着老太太说笑了一会儿也就回去歇着了。等到了过年这一天,唐国公先给老太太过来磕头,这才在唐二爷十分嫉妒的目光里穿戴郑重地进宫了。云舒站在老太太的身后,抬眼看见唐二爷对着唐国公的背影十分嫉妒。
唐二爷也的确有理由嫉妒。
他口口声声得五皇子的看着,可是再得五皇子的看重,也没资格进宫去陪皇帝吃饭。
这国公府里谁更强势,一眼便知道。
倒是老太太,眯着苍老的眼睛看了唐二爷脸上那嫉妒的表情片刻,便将目光收回,笑着叫儿孙们都坐在自己的面前说话。外面是寒风阵阵,屋子里却暖和得不得了,外头还有过年的笑声与炮竹的声音,热闹得很。老太太大清早上就起来,叫儿孙们都给自己拜了年,就将自己叫丫鬟们预备的过年的红封给了晚辈们,又叫打赏整个国公府里的下人,一时之间国公府里就热闹非凡。
等这样热热闹闹了一个晚上,外头的人进来,问唐国公夫人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唐国公夫人就叫唐二爷与唐三爷带着公子们去外头吃饭,自己与二夫人还有未出嫁的唐四小姐与唐五小姐这两个庶女陪着老太太。
因是过年,老太太也不必她们服侍自己吃饭,叫她们都坐了,唐国公夫人看了有些不安的二夫人片刻便对老太太笑着说道,“六丫头的脸还有些不好,唯恐吹了风疹子更严重叫您瞧着心疼因此不能过来了,只是她托弟妹来给母亲请安拜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这话唬谁呢?唐六小姐的疹子又不传染,而且太医也说了,说是出来见人也没关系,只不过是难看一些罢了。如今不出来,也只不过是不想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心里没有对老太太的尊重与孝敬罢了。
二夫人知道这种理由说出来都可笑,因此竟然说不出口,还得叫唐国公夫人替她说出来。
老太太笑吟吟地听着,仿佛没看见二夫人那十分不安,又带着几分羞愧的样子。
“既然她病得这样不好,那就别出来了。”见二夫人红了眼睛想对自己说什么,老太太便摆手说道,“你也不必在意,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老太太横竖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唐六小姐不肯顶着她那样难堪的脸出来,她反倒更高兴一些,觉得少几分晦气,因此对二夫人和声说道,“等一会儿吃了饭,你就不必陪我守岁,去和六丫头作伴吧。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屋子里,难免寂寞。”
“是。”二夫人被感动极了,急忙拿眼去看唐国公夫人。
唐国公夫人为她开一次口已经是看在往年和睦的情分上,怎么可能还会再开口,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对二夫人温和地问道,“弟妹还有话想说?”
云舒心里担心,唯恐二夫人真的知道了唐四公子的心意,见二夫人抬眼看过来,便生出几分警惕。
然而二夫人看了云舒两眼,在老太太也有些防备的笑意里只是说道,“媳妇儿是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你说说看。”老太太没说自己答不答应,然而二夫人却已经咬了咬牙,对老太太赔笑说道,“您也知道六丫头就快进五皇子府了。这丫头脸上的疹子虽然时好时坏的,可是我冷眼看着仿佛褪去了不少了,因此嫁入皇子府也是可期之事。正是因为这样,因此我才想她嫁出去之前帮她张罗着,张罗着做一件嫁衣。只是我房中的针线上的人都笨笨的,也不出色,因此想求母亲叫小云给六丫头做件成亲时穿的嫁衣。她的针线出色,六丫头也能嫁过去的时候开心一些。”
这话说出来,老太太便沉默了。
云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唐国公夫人。
怪不得连唐国公夫人都不肯帮二夫人张这个嘴了呢。
这要求的确叫人不怎么高兴。
唐六小姐不过是庶出二房出身的孙女儿,怎么能肖想自家祖母身边的针线上的人。
不过是做个侧妃罢了,看她的样子,仿佛自己一下子就当了凤凰似的。
大概是因为二夫人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过分了,她见老太太笑着看着自己,不由紧张地说道,“儿媳也只是心疼六丫头小小年纪就去做人侧室,因此才想着叫她在娘家的时候过得舒坦一些。”她这话就更没有道理了,那唐六小姐去给人做侧室受委屈又不是老太太叫她去的,还不是自己乐意,而且唐二爷和二夫人也乐意。既然当初那么愿意,如今又何必说自己委屈,还是在老太太的跟前说委屈。因此老太太也懒得惯着她,“小云的针线的确出色,不过她平日里忙着,忙做我的针线都不怎么出屋子了,也没有时间做六丫头的。如果六丫头想要一副出色的凤冠霞帔,你就寻外头有名的绣娘,用上好的料子给她做去。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老太太看着二夫人缓缓地说道,“六丫头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去给人做侧妃的,你心疼她这无可厚非,不过却不许大张旗鼓,叫这嫁衣过于华美,超过当初的五皇子妃的规格,叫人觉得咱们国公府里的人都是不知规矩的人。”她这话叫二夫人一下子又想到唐六小姐是嫁过去做侧室,是要屈居那位身为五皇子妃的显侯府大小姐之下,一时脸色便十分苍白,又不敢反驳老太太,便起身恭敬地说道,“儿媳知道了。”
老太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云舒见二夫人打量自己不过是为了给唐六小姐做衣裳,竟然对唐四公子的事完全不知道,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放心了,见二夫人已经不再开口了,便急忙拿一旁正暖着的酒给老太太倒了一盏笑着说道,“老太太,吃饭之前先喝杯暖酒暖暖胃吧。”
“到底是小云贴心。”唐国公夫人便赞了一声,也叫刚刚有些不好的气氛一下子就过去了。
二夫人也急忙赔笑说道,“母亲身边的人自然都是极好的。”她笑着与唐国公夫人一同给老太太敬酒,老太太也笑着喝了,又有庶出的唐四小姐与唐五小姐,因庶出,平日里也讷讷的不得老太太十分喜爱,因此也不过说了几句吉利话,倒是也算是暖了宴席上的气氛。这样的气氛到了半夜,等到了老太太已经困了,想叫今日来自己跟前一同过年的儿孙们都散了的时候,却众人都突然听到外面不知何处,只仿佛是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击声,之后远方突然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