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地下大厅里的喧嚣早已经被此起彼伏的鼾声替代,随着抗生素一点一滴地输入了韩冷轩的血管,他身体的痛楚渐渐地减轻了。
舒展开拧紧的眉头,他仿佛重生一般,松快地睁开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蜷缩在自己铺位旁边的歆月,她只简单地卧在一张凉席上,甚至连一个枕头和被单都没有,像只疲倦的小猫般躬缩着身子,令他感到阵阵心疼。
艰难地坐了起来,他拿过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轻轻地盖在了俞歆月的身上,目光停留在她因为疲惫显得有些苍白的侧颜上。
她的眉头紧蹙着,仿佛是在做着什么不安的梦,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弧度优美的唇紧紧地抿着,白皙纤细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抚摸平她紧蹙的额头,却停留在半空中久久不曾落下,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可心里却有一万个声音在怂恿他!
突然,他感觉右边有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惊得他猛地转过头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着光,揭开帘子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手一抖,他有些遗憾又无奈地将手收了回来,恋恋不舍地注视着睡得极不安稳的歆月,那个男人来,他不会允许歆月继续留在这里陪床的!
看到他把手收了回去,那个男人放轻了脚步走到了俞歆月面前,弯腰将睡着了的小女子抱在了怀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门外等候的警卫替他拉开了布帘,他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韩冷轩低声说道:“拿自己的命换取她的同情是没有用的,你要是个男人,就拿出一个男人的勇气来,被这点挫折就打败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窝囊废!”
一股怒火伴随着热血冲上了韩冷轩的头顶,他可以被歆月看不起,可以被人骂的一钱不值,却绝对无法忍受情敌对自己这般蔑视自己!
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折磨着他那颗原本如死灰般的心,也许复活一颗悲观厌世的心,除了鼓励和温暖,还需要置之死地的痛击!
“悉悉索索……”
枭御琰为了不弄醒怀里的小女人,尽量放轻了脚步,夜晚的温度比起白日的炙热来低了不少,夜风也吹来汩汩的凉意!
晚上蒸腾的冰凉雾气,令草叶儿上积满了一层露水,湿漉漉地浸透了他的裤腿,这大约是一天里最为惬意的时候,没有高温炙烤,没有繁琐的军务,只有这夜凉如水的夜。
“你们回去睡会儿,不用跟着我!”听到后面两个警卫哈欠连声,他转头低声吩咐道。
“军长,这……不合适吧?”
“是啊,军长,要是有人对不利怎么办?”
两个警卫倒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他们互相望了一眼,赶紧站的笔直,以显示自己并不困。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你们执行命令就是了!”枭御琰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立刻服从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是军长下的命令,两个警卫只得对视了一眼,行了个笔挺的军礼,往自己帐篷走去。
随着两个警卫的离开,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各种小虫的叫声,给这凉爽的夜晚增加了一丝静谧!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炮台,爬到上面能够俯揽对面乌兹鲁的军营,白日里看着让人心堵,晚上却能看到对面的点点灯光,如同繁星落到人间一般,倒是有几分浪漫的情调。
顶着呼呼吹来的凉爽夜风,他用外套裹着熟睡的小女人,慢慢地爬上了宽阔平整的炮台。
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并不太舒服,睡梦中的俞歆月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晃动,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摸了摸,似乎并不是平整的床,人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熟悉的薄荷味里掺杂着属于男人的汗味儿,她的心瞬间被温暖的感觉填满,伸手抱住男人的窄腰,呢喃道:“这是在哪啊,怎么黑黢黢的?”
枭御琰轻轻地将怀里的女人放到地上,替她理了理快要滑落的外套,指着对面低声笑道:“歆月,你看那边!”
“哦,真神奇!”对面黑暗中,无数闪烁的“星星”,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一般,忍不住笑问道:“御琰,咱们在哪里,怎么好像站在星空里一样!”
“呵呵,对,咱们就是站在星空里!”枭御琰很满意这种效果,记得初中那会儿和死党一起吹牛的时候,阿峰那小子总是嘲笑他不会哄女孩子,弄得女孩们对他又爱又恨。
其实哪里是不会,只不过是没那心思罢了,直到眼前这个小女人完全占据了他的心,他才第一次主动琢磨着要给她一个惊喜!
“骗人!”俞歆月四下里看了看,指着炮台下就近的灯火娇嗔地笑道:“咱们还在军营里,你就会拿话糊弄人家!”
时常摆出医生范儿的歆月很少这般娇俏可人的时候,枭御琰十分受用的笑着拉过她,在她唇上、额头上轻轻地吻过后说道:“生日快乐,歆月!”
生日!俞歆月睁大了眼睛,连她自己都忘记今天是生日了,没想到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人还记得,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和暖流!
从小到大,她是不过生日的,她只是个没爹没妈没人疼的孩子,野草般的长大,没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
“歆月,对不起,营地里没有蛋糕,等这场仗打完了,回去我给你补办一个生日!”枭御琰从兜里摸出一个盒子塞进她的手里,有些歉意地说道:“这是我用子弹壳做的一根项链,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健康!”
“不,这样的生日比什么都好……还有这根项链我很喜欢!御琰,谢谢你!”俞歆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低着头掩饰地抹了抹眼泪,拿出项链,珍惜万分地挂在了脖子上,
“傻丫头,哭什么啊?”枭御琰没想到歆月会欢喜地哭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低声哄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