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库克捂住脸，嘴角勾起，轻声说道：“除非你站在我面前说对不起，否则我绝不原谅你啊！”
    她又想起了在马林梵多救出了艾斯后，莫兰却没有离开战场，他仍在人群中冲杀着，似乎每杀一个人就离他所向往的世界更近一些。
    只要覆灭了旧世界，新世界将在旧世界的残骸上焕发新生，那正是莫兰所向往的未来，为此他连命也不要了。
    莫兰那么强大，他的剑已经染上蒂奇、赤犬、黄猿、战国、鹤、两个五老星的血液，他自己也伤痕累累，却打算一鼓作气把剩余的也干掉。
    那时候莫兰是否杀红了眼谁也不知道，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明白，莫兰停不下来了，他要将一切都埋葬于此处，连同他自己与整个腐朽的旧世界。
    在那一战之前，其实有关四皇的实力评定一直没有定数，有人说白胡子仍然是最强的男人，还有人说凯多最强，大妈能力最诡秘，而莫兰大概是四皇中处于第二、第三位的状态。
    而在马林梵多之战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莫兰才是四皇之中最强大的人，他的霸气、剑术都修炼到了世界顶级的程度，甚至他本身都是杀.人.利.器。
    在他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一口气杀掉那么多强者了。
    汉库克记得自己是被突然出现的大妈挟持住的，凯多从阴影中跃出偷袭莫兰，莫兰以一种以伤换伤的打法，暴烈而残酷的将凯多用剑气披成碎片，让这传说中的“不死之男”死得不能再死。
    然后莫兰的紫云剑碎了，他用铁丝配合着剑的碎片刺伤夏洛特.玲玲的手臂，冲过来将自己从大妈身边扯开。
    再后来呢？
    莫兰的胸口被最后的五老星用武器捅了个对穿，其他人却还被各自的敌手拖着无法过来支援，而莫兰用铁丝将夏洛特.玲玲死死的与自己捆在一起，对雷电冒险团一方的两大剑豪香克斯、鹰眼说了两个字。
    “动手！”
    ========
    香克斯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和莫兰的默契比不过他和哈娜的默契，但事到临头了发现他对莫兰的意思其实解读得挺好。
    比如说那句“动手”，他就立刻听懂了，他甚至明白莫兰为何是对自己和鹰眼喊这句话，因为其他人肯定下不了这个手。
    下得了手的未必实力够，实力够的未必舍得对他挥剑。
    唯有香克斯和鹰眼，对他们来说，亲手送走莫兰反而是作为剑士能够奉上的最高爱意。
    他从没想过自己挥剑的速度能有那么快，几乎是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的剑气同时穿过了莫兰和夏洛特.玲玲的腹部。
    夏洛特.玲玲死了。
    莫兰带着两道致命伤缓缓地倒在地上，世界一瞬间变得只有三种颜色。
    黑色、白色和红色。
    一个人怎么就能流那么多的血呢？那么多，像是要在地上积个小水滩一样。
    莫兰趴在地上一会儿，又自己爬起来盘腿坐好，一边喘着气，一边仰头笑了起来，面上带着释然与满足，他的使命完成了。
    他对香克斯招了招手，看着好像又没有事，于是香克斯颠颠的跑了过去。
    他记不得自己那时是什么样了，反正很狼狈就是了，剑大概也握不稳，等他跑到莫兰身前，剑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他自己无力的半跪在莫兰面前，看着他破了两个洞的身体，看着从他的身体里汩汩流出的血液，慌乱不知所措。
    莫兰摇摇头，艰难的伸手在他后颈处摸了摸，好像安慰一个孩子。
    他说：“香克斯，这一战之后，新的世界就要建立了，你帮我看看，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就写封信烧了告诉我这个世界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以后谁找到one piece的话，你也要去看看，我在上面留了宝藏……也有你的一份，大家有兴趣都可以去看看。”
    “是新的航道，很有趣的，死亡对我来说也是全新的旅途，我会一边在另一个世界冒险，一边祝福你们的。”他眨眨眼，看起来有点调皮。
    【原来这家伙的眼睛是这么好看的，如果他身上没有那些血就更好看了。】
    香克斯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最终用力的点头。
    “嗯！”
    “还有艾斯那小子，替我转告一句话给他，就说我已经不会再忘记什么东西了，所有人的脸、名字、记忆、情感我都记得很清楚，臭小子要记得替我高兴，然后开开心心的继续向前走，我看好他。”
    “嗯！”
    莫兰又费劲的说了一串名字，对已经围在他身边的人说道：“这是我在旧政府埋下的卧底，他们都为新政府的建立付出了一切，请善待他们，替我向他们说声谢谢。”
    说完，他又看着已经围过来的所有人，说了一声“谢谢，和你们相处的时光很珍贵，我会一直记得你们。”
    汉库克拽着他的手，用几乎是哀求的语调求他：“莫兰，你别说话了，姐姐求你，再撑一会儿好吗？罗你愣着干什么！快给你的船长治疗啊！”
    她喊到最后有些破音，又被莫兰一把按住后脑勺搂到自己的怀里，汉库克侧脸靠着莫兰的肩部，她捂着莫兰的伤口嚎啕大哭。
    “为什么！血止不住啊！”
    莫兰笑得很温柔，他无力而苍白的手一下一下顺着汉库克黑色的长发，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失去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渐渐地，他嘴角带着微笑，那双最美的双眼缓缓闭上。
    而在此时此刻，香克斯终于听到他最后想发出的声音。
    那是一首歌，是一直在海上各处冒险、奔波的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时，是哈娜还活着时，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莫兰唱得那首歌。
    已经不再年轻的红发香克斯叹了口气，他提着一瓶朗姆酒，听着铭刻于脑海深处的歌声，向看不到尽头的星海致意。
    “言えないけどいつでも /然而我们永远
    ひとりじゃなかったから /都不会是孤身一人
    あなたに梦を见せたい /想让你看见梦想的所在
    终わらなくて消えなくて /没有终结没有消亡……”
    “在另一个世界，你过得也一定很好吧，祝愿你的冒险同样精彩。”
    “还有，我爱你。”
    昨晚香克斯做了个梦，梦中他航行到了星海的尽头，在某个同样拥有广阔海洋的星球上，他看到了莫兰与哈娜坐在宇智波号的船头，两人一起仰望星空。
    然后，他们一起发现了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那一刻恍如时光倒流，他们仍是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