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喂?陈家和啊,有事儿吗?”
“京京,我生病了,如果你有时间,明天或者后天能来医院找我一趟吗?”
“哟?怎么啦?不会是流感吧,今年这拨儿流感挺严重的,刚才回家我妈还说要给我打预防针呢。”
“不……你,你明天能来医院吗?”
李津京皱了皱眉毛,“你到底得什么病了?摔伤了?车祸?”
“……后天能来吗?”
我靠的!这不是让人起急冒火吗?“陈家和,你跟我直说到底得什么病了,否则我不去!”
“肝癌。”
50、第五十章 ...
肝癌?
李津京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他妈妈。在他的印象里,只要跟癌症沾上边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得到的答案是,肝癌是最坏的一种。
没有机会,没有希望,一旦发现就是中晚期。因为肝脏的特殊结构,即使是移植也只能短暂的延续生命,而且,非常痛苦。
李津京很庆幸他是靠边儿停车后给老妈打的电话,沉默的听完所有对这个该死的癌症的描述之后,老妈又问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李津京发了一会儿呆。
陈家和快要死了?开玩笑,这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一定是诊断错了。
他才三十多岁,肝癌?不可能,不可能。
李津京神经质的看了眼手机,他甚至希望能看到显示屏上写着今天是四月一号,陈家和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咬着嘴唇扭头看着车窗外干枯的树枝,操的!操!操!操!
现在他唯一抱有的希望就是,诊断失误,最好是一个看起来很像癌症的脓包。
着急上火都没有用。陈家和拒绝了李津京立刻赶到医院去看望的他的要求,只肯在第二天上午给他打电话告诉确切的地址。
李津京稳定了一下情绪,发动汽车,回家,换衣服,对着菜谱做了两个小炒。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但,即便如此,秦立东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
小痞子身上总是带着股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劲头儿,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都有种欢快的狡黠。但今天,这种轻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块儿移动着的乌云?
秦立东没有主动去问他,等到两个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李津京翻了个身,胳膊腿全缠了过来,把秦立东抱了个死紧。
“陈家和好像得肝癌了。”
“……嗯。”
“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他。”
“好。”
“你说买花篮还是买水果比较好?”
秦立东抽出手臂环抱住李津京的肩膀,“你要是想说什么就随便说,想嚷嚷都没问题,我装修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做的隔音,保证你闹翻天楼下邻居也不会来敲门。要是心烦睡不着,我陪你下盘儿象棋?”
李津京窝在大野狼的胳肢窝里半天没说话,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你喷这么多香水干嘛?”
“这不是你送我的吗?嘘,多闻闻,熏晕了你就不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上午得到陈家和给的准确地址。
李津京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把时间定的这么有零有整的,十点半,还让他尽量准点到。
心情复杂的推开病房的门,陈家和躺在床上输液,正跟坐在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
“你来啦?”
看上去和上次在酒店碰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啊,也没觉得瘦也没觉得柴。李津京的心情好了一点儿,陈家和的精神头儿不错,这是个好现象。
“你还给我带了花?真漂亮。”陈家和伸出手接过李津京带给他的盛开的马蹄莲,“程律师,麻烦你帮我找一个高一些的花瓶可以吗?也许楼下的花店有卖。”
律师?李津京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等这个姓程的中年男人出去了才说:“你现在怎么样了?”
陈家和把马蹄莲平放在腿上,用没有输液的那支手慢慢的整理着,那双形状很漂亮的眼睛含着笑静静的看着李津京。
今天天气不错,明亮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慢屋子都是暖洋洋的。但,希望还是落空了。
肝癌晚期,陈家和的时间不多了。他今天叫李津京来是想把曾经他们俩居住的小四合院儿赠送给他,律师已经起草了相关文件,一起手续都齐全,只等他一个签名。
“我不要。”李津京掏出烟,动作有些暴躁的抻出一根儿,猛然想起来这是病房,手指一攥,烟被捻碎,扔开,“我不要!”
陈家和向前倾了倾,握住他的手腕,“京京,你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和家里因为……因为飞羽,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现在得了这个病也没有通知家里人。虽然后来和大哥二哥有些联系,不能说形同陌路,但也差不多。今天请你来,不止是要赠送你一套房子,我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料理,可以吗?”
“需要我干什么绝对没问题,咱们是哥们儿没得说。房子免了,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陈家和微笑着看着他,“公司的根基是我和飞羽一起拼出来的,即使他早早的过世,我依然保留了他的股份,每年都有分红转账给他的家人。我原本想把名下的股份全部无偿转让给你,但我二哥……很麻烦的,所以我打算让你帮忙出头一次性买下飞羽那部分股份,然后折现交给他家的人。”
“这没问题,你放心。”
陈家和又陆续说了几件事,其中他已经通过律师建立了一笔基金,专门用于捐助贫困大学生,还有其它几个基金会的捐赠,一律在他死后生效。李津京和程律师是执行人,基金的管理也全都交给他们两个人。
李津京一边儿听一边儿点头,等他都说完了,猛的站起来,“烟瘾犯了,我出去抽一根儿,很快回来。”
出了病房,飞快的冲出走廊来到楼梯间。靠在墙角儿,李津京狠狠的挠了挠头。
烟草里的尼古丁让他逐渐镇静下来,一口接一口的抽了两根儿烟,通过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看。被阳光照亮的脸很平静,但阳光照不到的眼底阴沉沉的。
捻灭第三根儿烟,李津京舔了舔嘴唇,把揉乱的头发扒拉得整齐一点儿之后,大步走向医生办公室。
等他回来的时候,程律师也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