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直都很是安静,闫谭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注视着顾瀚海,明明是这样的出生但是却能如此宠辱不惊,这份镇定甚至连成年人都难以拥有,也难怪一直吸引的小少爷。
闫谭开着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闫谭噎了一下,明明他才是长辈,却有一种在对上司说话的压迫感。
闫谭停在红绿灯面前,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你和小少爷应该没有吵架吧?
为什么这么问?
闫谭沉默了。
严清圆出了什么事。顾瀚海在对待严清圆的话题上少了淡漠,请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麻烦了。
上一次在见过顾瀚海之后,严清圆的意识一直都有些恍惚,甚至在等公交的时候眼睁睁的错了过去。
我只是一个保镖,不能嘴碎,很抱歉。
顾瀚海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企图从闫谭的脸上看出什么一样,闫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抵抗来自后座的压迫感。
感谢您的提醒。
闫谭稍微松了口气,少年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舒服,果然真的要选,他选择小少爷。
顾瀚海看着窗外,车速不快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周边从琳琅满目的店铺到逐渐的变成了绿树丛林,在这个钢铁城市之中有如此大面积的绿化,往往都是为了有钱人设计的园林别墅。
每一栋别墅区分隔的很开,相互之间不会影响,要保障所有的住户的隐私。
顾瀚海看着车窗之外,夕阳的光芒照耀在他的眼睫上,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严清圆所居住的地方氛围宁静,夏日蔷薇悉数绽放,二层洋房一眼看过去宁静致远,顾瀚海偶然之间甚至能看到严清圆坐在绿植院内皱眉思索题目的模样,居然觉得这里很适合严清圆。
来了?严泽水出现在门前,他早早回来后换上了普通的家居服,毕竟顾瀚海还是个少年,太过严肃可能会让他不舒服,自家小弟上心的人他也不会亏待。
打扰您了,严先生,上一次见面我的态度不好,首先跟您道歉,对不起。顾瀚海十分恭敬的道歉,没有忘记自己当时的无礼。
顾瀚海。严泽水轻笑道,上一次是我突然出现,你吓到了也正常,不用特地道歉。
两个人一来一回之间,都可以感受到相互之间的疏远,顾瀚海不是热络的性子,严泽水有些无奈,因为一直哄着严清圆,对不好捉摸的孩子倒也不算太无措。
对于严家资助你上高中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是的。
我拟定着这份合同,你可以看看。严泽水将桌面上早就放好的合同推到了顾瀚海的面前,签字就可以生效。
顾瀚海接过了合同,打开了合同的内容,垂眸阅读,看的很慢,似乎真的是在认真的阅读合同的内容条款。
严泽水也不着急,他这份合同拟的很正规,他也不认为顾瀚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看得懂合同。
严先生的这份合同十分的正规,很感谢严先生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严泽水听到顾瀚海的说法,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欣赏,这句话的潜意思显然是听懂了,而不是场面话,这顾瀚海,倒是挺出人预料的。
圆圆一直都很喜欢你,在我的面前大力的夸赞你,孩子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很上心的,我也只是抱着哄孩子的心态同意的,现在我倒是也对你未来的发展很有期望。
严泽水轻笑一声,话语中似乎是对自家弟弟的宠溺,却实际上也是在滴水不漏的利用夸奖回敬顾瀚海。
但是顾瀚海却是合上了合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拿起一旁的笔,他安静的抬眸,对上了严泽水的双眼。
无声无息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严泽水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听严清圆说顾瀚海很像他,但是在真正这样看去的时候,严泽水却觉得眼前的少年更像严奇邃。
无论是眼神、姿态,还是压迫感。
对上顾瀚海幽深的黑色瞳孔,严泽水心中有很怪异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异,他隐隐约约有种深陷泥潭之中,找不到任何挣扎的方向的感觉。
最后严泽水轻轻的叹了口气:圆圆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他的门上有一个卡通长颈鹿的标识。
谢谢。顾瀚海站起身来,并且带走了桌面上的合同,和一支笔。
严泽水揉了揉眉间,是时代不同了吗?为什么觉得现在的少年他都看不透了呢?
严清圆蜷缩在床底下,眼神木呆的看着他锁了好几层的密码箱,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
严清圆无法去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顾瀚海现在应该和严泽水在签约资助合同了吧,如果是大哥的话,肯定合同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一想到严泽水和顾瀚海如此正式的见面,严清圆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顾瀚海的真正身份被发现,他假少爷的身份暴露,他挚爱的家人都会离他而去,一无所有的死去,严清圆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看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么作,只要不作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经过了上一次用钱侮辱事件,严清圆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在无意识的作,他的性格也许真的很恶劣,其实爸爸妈妈大哥二哥是真的不喜欢他。
严清圆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出了这扇门,他还有没有资格叫哥哥。
突然间他的门被敲响了,严清圆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要翻身起来,却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额头,接着连带着狠狠的咬了舌头,严清圆嗷呜一声匍匐在了地面上。
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严清圆觉得自己这是有血光之灾了。
严清圆。突然门外的声音,是顾瀚海的,严清圆愣了一下。
悄悄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严清圆在缝隙中抬头看去,看到的是穿着常服的顾瀚海,没有那一声餐厅的服务生衣服,看起来多了几分学生青春的气息。
严清圆没说话,动了动嘴,悄声无息的将血腥味吞回去。
我可以进去吗?顾瀚海的声音依旧平稳,严清圆想了想,悄悄的打开了门放顾瀚海进来。
为什么顾瀚海来了,合同签完了吗?
注意到顾瀚海的手中拿着这份合同,严清圆的心脏猛跳,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心惊。
严清圆无意识的抱着房间内的玩具坐在了毛绒地毯上,严清圆打小就有坐在地上的习惯,因此他的房间内总是铺满了柔软的地毯,随处可坐。
用玩具稍微遮挡了脸,严清圆这会儿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对。
顾瀚海一眼将整个房间的布局摆设收入眼底,空调开的有点低,四处都凉飕飕的,注意到严清圆的手指因为略冷的温度而凉的泛着微微的红。
顾瀚海跪坐在了严清圆的身前,将合同放在了两人中间。
严清圆看了几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诡异到严清圆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合同,签好了吗?
没有。
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严清圆心里一急,不可能的,那可是大哥拟的合同,不会出问题。
为什么躲起来?突然间,顾瀚海问道。
严清圆沉默不语。
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顾瀚海的声音对严清圆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只要顾瀚海认真的询问,严清圆就无法不给予他回答。
这一次也是一样,严清圆无法控制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不值得被你道谢,这些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应该有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发展,更好的未来,本身就应该得到最好的,我不是帮了你,这些本身就是你的,我我不是我不能被你说谢谢,我不能成为你的恩人
严清圆因为舌头疼,吐字不清,语句更是颠三倒四,与其说是在和顾瀚海解释,倒不如说是想要弄清自己混沌的逻辑。
我听不明白。顾瀚海打断了严清圆一直零零碎碎的没有主题的话。
严清圆愣住了,喃喃的说道:我不要你的道谢。
顾瀚海看着严清圆的眼睛,明亮、清澈、可爱,动人,让人止不住的去凝视、宠爱、安抚,现在在这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恐惧、迷惘、悲伤,宛若蒙尘的珍珠,止不住的让人想要拭去浮尘。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没有逻辑,没有细节,顾瀚海听不懂,但是他说,我对你的道谢,不是因为你帮助我找了更好的学校。
什么?严清圆愣住了。
不论是南十三高,还是仁教高,对我而言没有分别,学校不过是学习的场所,学习在于个人,地点、时间都不会成为学习的阻碍。
严清圆被顾瀚海的自信噎了一下:可是如果去了仁教会有更好的教育。
书本就是最好的教育,所有需要被学习的东西已经全部被记载在书中。顾瀚海将严清圆怀中的玩具抽出来,正对着严清圆的眼睛。
什什么?严清圆整个人都傻了。
我对你说谢谢。 顾瀚海一只手扣住了严清圆撑在地面上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抚摸上了严清圆的脸颊,认真的对视着,传达他内心的想法,是感谢你将我放在心上。
严清圆的眼睛随着顾瀚海的声音而缓缓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去仁教高,不是因为师资力量,先进设备,是因为你想我去。顾瀚海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进行最普通的对话一般,这些话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正常生活的部分而已。
顾瀚海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在遵守的准则。
不接受班级的捐助,不接受邻居的关照,不接受任何来自于他人的好意,这个世界上,最难欠的就是人情,他顾瀚海还不起。
可他拒绝不了严清圆。
他无法抵抗来自严清圆的可爱,他天生就是来击碎他的防线的。
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在做自己从来不做的事。
他在渴求他。
顾瀚海在渴求严清圆。
不是因为严清圆帮助了他,他说的谢谢,而是严清圆回应了他的期待,给予了他重要的地位。
顾瀚海将地毯上的合同翻开,在最后一页甲乙双方签名的地方。
这份合约,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和任何人签。
严清圆看着空白的签名页,脑海中一片迷惘:可是如果和大哥签,他更有办法,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大哥知道,我和大哥都说好了,只要你签字,以后你的工作都有着落了,我还和大哥说你能不能去公司打工,大哥也说可以,你
帮助我的人,是严清圆。顾瀚海将碳素笔辅佐着握在了严清圆的手中,我只接受严清圆的帮助。
此时严清圆握着碳素笔,恍然无措,而在他眼前的顾瀚海,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上收藏夹,所以4号推迟到晚上更新,之后恢复每天21点左右更新,坑品保证。
顺便再推一下预收文:《重生成小妈后真假少爷我都要》
第20章
严清圆手中握着碳素笔, 看着那一份自己从头到尾都交给大哥去做的合约,两眼懵逼。
顾瀚海此时正坐在他的面前,严清圆低头看到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瀚海的声音和行动的引导, 让严清圆无意识之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严清圆此时脑海中想起来了大哥说过的话,既然要帮助了一个人, 那就要选择帮助到底,在顾瀚海看来, 是他故意抛下了做好的约定让别人去完成,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吧。
严清圆的手指悄悄握住碳素笔, 小声的和面前的顾瀚海说:对不起。
顾瀚海将那份合同抽了出来, 在上面郑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放在一边, 正坐在严清圆的面前。
你是为什么在和我道歉?顾瀚海问道。
各种各样的。不管是顾瀚海知道的,还是他不知道的, 都是严清圆想要道歉的。
顾瀚海半眯起眼睛,眼神柔和,只是低着头的严清圆看不到。
你做错了什么事?
严清圆的秀气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勾住了地毯。
严清圆不说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顾瀚海的眼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严清圆,再一次问道:我刚刚给你说过的话, 你全部都听到了吗?
恩。
那么在这句话之下,你还做了什么错事吗?
严清圆隐隐约约觉得,顾瀚海的问题很是尖锐,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答,在顾瀚海的前提之下,严清圆脱离了作为严家的假少爷这个身份,而是真正的以严清圆这个名字的代表人, 被看尽了顾瀚海的眼里。
也是和顾瀚海相处以来,严清圆第一次觉得心口上没有压着石头的时间。
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严清圆喃喃说道。
有多对不起?顾瀚海问道。
严清圆的眼神看向了一旁,如果我没做,很可能你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困境?顾瀚海微微皱眉,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严清圆的对话实在是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解。
眼前的少年瓷白的面容上都是失落和迷惘,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顾瀚海隐约察觉到,这大概是严清圆难以说出口的心病。
他不明白严清圆的顾忌,但是他揉了揉严清圆的头顶:困境不重要,不必过分在意。
严清圆终于抬起了眼睛,全是迷惘,却很认真的在随着顾瀚海的话思考:不在意?
恩。
怎么能不在意呢?你难道不想摆脱困境吗?严清圆伸出手稍微扯了一下顾瀚海的裤腿,像是小动物将爪子搭在他的腿上一样,急切的想要得到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