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真的在做很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顾瀚海原谅了她,因为爱她。
那为什么严清圆也要原谅她呢?
司雪语站在原地看着顾瀚海的背影,她珍爱的儿子的个子是很高大的,这样宽大的肩膀一直都是让她很是依赖的,但是刚刚有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这个背影代表着陌生。
她并不喜欢严清圆一直呆在这个房子中,严清圆是一个外人,谁都不会喜欢有一个陌生人突然住到他们家里来,不过几百块的房租她根本不稀罕。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没有去找工作,在家里呆着,时时刻刻的,她要让严清圆知道这是她的家。
严清圆开始学做饭了,顾瀚海会在放假的早上教他,一开始做失败的东西她看了一眼,不仅看着不好看闻着也很难闻。
这种东西要吃下去会死人的吧,没有这个天赋就不要浪费食材好吗?你家里有那么多食材供你挥霍,我们这儿可是连水电都要精打细算的啊。
顾瀚海当时说她了:食材是他自己只提供,水电他也有缴费,他用理所当然。
司雪语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估计顾瀚海会生气,所以没说什么。
她以为严清圆听到这句话至少会生气,生气了好,生气了就不会在这里碍眼,然而她在看向严清圆之时却发现严清圆没有生气,甚至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对她微笑。
司雪语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更加气闷了。
顾瀚海一直都对严清圆很是耐心,司雪语甚至觉得这份耐心已经超过了对她的耐心,自己又毫无办法,只能生闷气。
直到顾瀚海确定严清圆能开始单独做饭了,所以晚饭的工作交给了严清圆,严清圆是很高兴的,他的高兴都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他学会了选择新鲜的蔬菜,学会买肉,学会辨认调料,那天他准备了十分新鲜的食材。
但是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单独做饭的缘故,严清圆还是失败了,菜看上去半生不熟,品相很差。
这样的东西吃下去没准还没怎么样就进医院了。司雪语出言讽刺道。
其实味道的话还是不错的。严清圆对着她笑,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
但是司雪语根本就没有听从严清圆的话,而是直接将那已经装好盘子的菜全部都倒在了垃圾箱内,这时候司雪语只觉得内心很是爽快,都这样了这个人应该不会死皮赖脸的非要和他们在一起了吧?
阿姨,这样做不对。少年清冽的目光中没有生气,语气也不暴躁,只是认真的凝视着严清圆,之前阿姨说过要节约食材,的确做得不太好吃,如果你不喜欢吃的话,我吃就好了,不应该把它倒掉。
当时司雪语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的确是新手做菜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是总要允许失败的,有些事情失败了还可以重来,但是很多事情失败了之后就不能重来了,所以做事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后果。严清圆将司雪语手中的盘子接了下来,阿姨你是在考虑了后果之后才这么做的吗?
什么?司雪语莫名的被少年过于真挚的目光看的心虚。
阿姨,不要讨厌我,我不糊对你做坏事的,我再做一份,阿姨在旁边看看,如果我做的哪里不对你可以提醒我一下,也许这一次不会翻车了。
少年的语气温柔,司雪语感觉自己是被哄着了。
她根本就不会做饭,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少年的话站在了少年的身边看着他重新洗菜炒菜,这一次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做什么,少年的话就好像温柔的绳索将她轻轻的束缚了。
当时严清圆无奈的、温柔的眼神,不会触碰她,但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触碰了一样。
同样的事情也许会因为不在乎而频繁发生,但是慢慢的就会有意识的知道这是错事所以就不做了,这就和学习做题一样,错的多了,就知道为什么错了,我是很期待阿姨未来能够后悔现在这么讨厌我的。
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在说,其实我还是很期待以后能够和阿姨多多相处的,我至少认为,我现在也有在改变的,既然我可以改变,阿姨也是可以的,所以现在在做出努力,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当时那个少年的语调是温柔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对她的期待,而那一瞬间司雪语有一种感觉,如果她不能满足少年这个期待,少年就会永远消失无踪。
司雪语依旧是讨厌严清圆的,只是莫名的因为某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没办法再做出倒了饭菜这件事。
本身她认为自己依旧是觉得无所谓的,但是一想到少年当时的表情和语言,司雪语就无法控制的,不愿意了起来。
但是到底不愿意什么,她也不知道。
此时再看到顾瀚海的眼神,司雪语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什么。
曾经她以为的是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才会无限原谅她的小海,他的眼神之中,是冷漠,而不是和那个少年一样充满了期待。
那是完全死寂的,对她不抱有任何希望的眼神,就好像是现在一直惯着她,只不过是身份所迫他才勉强接受,但是一旦没有了身份的桎梏,这个人是绝对会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
顾瀚海看她的眼神好像没有感情。
是她的错觉吗?
这可是小海啊,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小海啊。
一定是被那个少年迷惑了。
顾瀚海回到了卧室,然而脸色顿时一变。
严清圆的东西全部被翻过了!
整体比较凌乱,明显是被细细的翻找过了,并且只翻了严清圆的东西。
顾瀚海不自觉的咬住了后槽牙,很少见的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努力的冷静了一下脑海中逐渐酝酿的暴怒的风暴,仔细的轻点着有没有少了什么。
严清圆到租屋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但是他却将某件宝贝的东西带过来了,他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连他都不让看,并且总是会摸着发呆。
一个是游戏机。
一个是被封存了的完全没有见到其中物品的箱子。
这两样东西即便严清圆没有特地的提醒过,但是他却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最不容易被他碰到,也是不容易被他看到的地方。
他无意间注意过那两个盒子上极其干净,在那个有密码箱的锁上有经常抚摸过的痕迹,足以见得这些东西到底在严清圆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的分量。
即便没有看到严清圆主动拿出来,但是通常对自己的房间掌控十分细心的顾瀚海经常能够看到那两样东西被拿出来过的痕迹。
游戏机到底有多重要,顾瀚海不理解,箱子里有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
现在这两样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顾瀚海在这一瞬间想都没想就拿着手机飞速的拨通了严清圆的电话,夺门而出。
许三最和大厨一起收拾着厨房,今天小少爷亲自下厨的确是做的太晚了,佣人们虽然自行收拾好了离开,但是还有些收尾工作大厨主动说包了,许三最很自然的上去帮忙。
今天这里的气氛很好啊?大厨说道。
严家的人很少会在一起吃饭,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是小少爷在的时候,可是今天不仅仅在一起吃饭甚至还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是啊。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相互之间都知道如果是汐鹤的性格基本上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食不言寝不语,汐鹤向来都是很重视礼仪的,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几乎是在严家完全看不到的场面,却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么一次意外。
小少爷越来越厉害了啊。 许三最有些感慨,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少爷从一个有些阴霾的叛逆少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前前后后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个孩子要长大真的太快了,快到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改变的啊。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夫人也很开心,如果老爷在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大厨说道。
不知道啊。作为一个佣人去揣测雇主是很不好的行为,但是即便是许三最也在心里偷偷的想想可能性,但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家里,真的需要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来调节一下气氛才好,一直都很死气沉沉的话这还能叫做一个家吗?
所以才说小少爷长大了啊。大厨也笑了,也不一定,至少在被人看着做饭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个孩子,很容易害羞的孩子。
从头到尾都和严清圆站的最近的大厨当然没有忽略严清圆一直都红彤彤的脸颊和完全没有减淡过绯红色的耳根,的确很是可爱。
今天太晚了,明天小少爷还要上学,不知道东西收拾了没,小少爷需不需要先回一趟租屋
大厨看着一直在思考的许三最,看着作为严家的老管家日常不苟言笑,现在却实际上眼角也露出了些许笑纹,知道这个老朋友现在的心情也必然是不错的。
不容易啊。
大厨看向了除了厨房之外阴沉沉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黑色的过道之中。
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太不容易了。
然而就在许三最打算回去之时,突然之间传来一声很大的开门声,许三最微微皱眉走向了那个方向,看到的是严清圆房间此时正打开的门。
而严清圆似乎是被地毯绊倒了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
许三最心中一惊了立刻上前去想要将小少爷扶起来,却突然被小少爷伸出了手狠狠的拽住了他的衣袖。
严清圆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此时的思维已经极度混乱,他的双手狠狠拽住了许三最的衣服,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许三最立刻安抚道:小少爷,没事的,别怕,冷静一点,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在这里听着呢。
然而正在被他安抚的小少爷,却突然之间流下了泪水,大眼睛里不断蓄积着仿佛怎么都无法干涸的泪水,极端的惊恐着,许三最心中咯噔一声。
第43章
严清圆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在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想要睡觉。
顾瀚海的声音从电话的那面传来:严清圆, 你的盒子和游戏机被顾长河拿走了,我现在正在出去找他,我会拿回来。
然而严清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大脑中有一声巨大的轰鸣,无边无际恐惧感瞬间侵蚀而来, 严清圆耳边几乎听不到声音。
那个箱子里装着自己最大的秘密!
现在知道箱子在其他人手里,心脏都已经紧张到发疼。
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直接冲了出去, 却被柔软的地毯绊倒在地面上, 狠狠的摔子上了门口的瓷砖地面, 手肘和下巴都被磕的剧痛。
可这会儿严清圆却已经完全没有去安抚疼痛的余力, 本能的抓住了什么想要站起身来。
他抬起头, 终于有一个人的影子印在了他的眼中, 是管家许三最。
小少爷,您受伤了, 我需要帮您处理一下伤口。许三最见到严清圆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了严清圆被磕的开始发红的下巴想要将严清圆带回床上, 却突然被扯住了衣服。
许叔, 带我去顾瀚海, 带我去我那里, 许叔, 求你。严清圆已经满是慌张了, 他只知道要尽快赶回去, 要找到顾长河,可是顾长河在什么地方, 他却完全想不起来。
小少爷,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可以暂时等待一下,我现在立刻去通知大少爷。许三最说道。
不行!严清圆想到自己被偷走的东西, 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不行的,不可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家里的气氛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半途而废。
一旦事情被发现了,那么前世的轨迹就会重来,那是严清圆无论如何也想要避免的结局。
不要告诉大哥二哥,谁也不要告诉,许叔,你带我去,就你一人。严清圆因为时间过了些许,稍微冷静了点,知道这时候不能慌张。
顾瀚海刚刚才说顾长河拿走了他的箱子,但是那个箱子是特制的,钥匙还在自己手里,想要打开不容易,况且里面自己写下的记录本用的特殊光照之后才能看到字迹,为了迷惑目光严清圆还在箱子里装了一些价值不菲的自己喜爱的礼物。
那是他宝贵到极致的箱子 。
同等的还有那个作为他成长的礼物的游戏机,那是大哥二哥真正意义上的给他的第一份庆祝贺礼,这其中的含义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
严清圆一直以为,自己有这么个身份,是天生的,是命中注定,他会想办法去接受自己真正的家人,也希望给顾瀚海一个完整的美好的家庭。
但是现在严清圆第一次对顾长河这个人产生了怨愤的心情。
许三最有些为难,虽然小少爷辈分小,可也是这个家庭的主人,许三最思考了一下问道:这件事是很重要的不能告诉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事情对吗?
是的。
许三最看着严清圆焦急的表情,心下了然:那么我跟着小少爷去必然是不合适的,小少爷可以联系您的保镖闫谭,我现在可以开车送小少爷到别墅区外让您和闫谭汇合,我是这里的管家,如果擅自离开岗位,会引起人的怀疑。
严清圆本身因为恐惧而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许叔。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现在的小少爷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虽然我的身份不能助您一臂之力,但是会在心中祈祷小少爷所图之事能够进展顺利。许三最将严清圆扶起来,小少爷,去换下您的睡衣吧,严家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这么邋遢,您是严家的小少爷,不能失了严家的威严。
许三最的声音很是温柔,平静,就像是可以凝神静气的雨声,可以安抚烦躁的心情,严清圆听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在身边随时随地都注意着他们动向的长者的声音,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闫谭大半夜的接到了电话立刻就驱车赶来,刚刚好和严清圆汇合。
许三最在黑夜之中依旧是西装革履,花白的头发服服帖帖的梳在脑后,那是一个十分标准严肃的管家的模样,而此时站在许三最身边的小小的少年,却和以往都有所不同。
严清圆今天的穿着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同,比起平日里的随性多了一份冷感,深色的外装和在袖口以及胸前的别致昂贵的装饰硬生生的将平日里平易近人的小少爷衬托的格外的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