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一直跟在两位姨娘后头,不远不近地监视,上午还无事,到了下午,两位姨娘逛累了,坐上马车回去,钻进小巷子拐了个玩儿,从这儿开始,家丁把人跟丢了。
家丁着急之下连忙回去禀报,管家一听,两眼冒黑,叁姨娘丢了也就算了,关键是丢了四姨娘。
这位姨娘在二爷心里头地位如何,全府上下谁瞧不出个名堂,二爷临走前才特地交代过,才几天功夫,真在他眼皮底下把人给弄丢了。
管家起了一把汗,但还算冷静,知道现在出城困难,就算人丢了,也不会飞出绵州来,他不敢隐瞒,快马加鞭去给二爷递信。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阴沉沉的,村子里刚下过一场雷阵雨,地上全是泥泞,空气里也泛出一股潮味。
方田村占地儿不大,蝗虫来的时候,把一半茅屋扑得东倒西歪,村人脸上身上全是被蝗虫划伤的口子,这样还算轻了,最要命的是,蝗虫吃光了田里没收割的稻子,飞走的时候全村一粒米也没有了,这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快陷入绝望之际,薛家东家领着人手粮食赶过来,救济帮忙了两日,村人的气儿才缓过来,冒着大雨到薛凤住的院子里送鸡送鸭的,报答恩情。
雨下得越来越大,薛凤派人送他们回家,他自己也淋了一身的雨,回到屋里,薛凤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滴出水来。
他已经受到了管家的信。
随从见了他这副神情,不敢乱开口,等着吩咐。
薛凤闭了闭眼睛,顺了口气过来,慢慢开口,“做叁件事,第一现在就去备马,天黑前回城,第二派人去古金村,看看人在不在,要是逃了,就去做第叁件事。”
说到这里,薛凤沉默。
随从抬眼看向他,就见二爷面无表情,阴沉的天色中,这副没起伏的样子,更显得苍白鬼魅,令人看得就害怕。
薛凤道:“两个人都逃了,就去通知巡城营,男的射死,女的不用动手,就让她看着那贱人怎么死透。”
二爷真动了怒气,随从知道这事儿决不能耽搁,连忙出去办妥,刚把一匹健马拉过来,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就对上叁张面孔,阴沉的背景里,像极了叁只饿鬼,吓得大叫。
其中一人捂住他的嘴,“别喊,我们是……”
就一会儿工夫,外头忽然下大起来,雷声不断,雪亮的雷电笼罩住了整个屋舍。
薛凤极怒之下,反倒冷静下来。
女人罢了,逃就逃了,不是第一次,不是不会回来。
薛凤自欺欺人一笑,桃花眼里染了丝丝红意。
这时有人斯斯文文敲起了门,不像回来复命的随从,也不像村人热烘烘一起来的做派。
薛凤向来警戒,这时心疑起来,提起墙上的剑,走到门口,声音如常,“进来。”
门一开,一道雷电闪过,满室雪亮透顶,瞧不清彼此的面孔,薛凤已经把剑抵在对方颈上,冷冷开口,“谁派你……”
“二爷。”
话音戛然而止。
看清楚对方,薛凤早已变了脸色,失声说不出话来。
婠婠也受了惊吓,被当做刺客的滋味不好受,小心拎开放在颈上的剑,“二爷,我不是刺客。”
薛凤忽然扔了剑,一把攥住她手腕。
剑扔在地上,咣当一声响个震天。
薛凤克制住内心的暴动,不让婠婠瞧出,转身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倒了两杯茶,“你怎么来了?”
婠婠见薛凤这么冷淡,明显是装的,他什么样子,她会不知道,婠婠忍住笑走近,“我看看金枝玉叶的二爷在这里待得怎么样,衣食住行习不习惯,不过,二爷好像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好了。”说着要走,手一下子被捏住,力道大得感受到对方掌心里的微颤。
婠婠惊了一跳,忘记了挣脱。
薛凤拉她回来,搂在怀里,一句话也不用说,双手捧住脸发狂亲了上来。
婠婠真被吓了一跳,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将人推开,“二爷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