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聪明再次放到不该有的地方,敏锐地抓住关键。
沈镜的确改变了主意。
静姝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若他不给出一个答复就不闭上。
沈镜轻拍她的头,“你还要进学,今夜早些歇息。”
静姝被他拍得头痛,“您不要打我,我本来就笨,越打越不聪明。”
她说话时襦裙被挣开,露出大片白腻。回城途中他用手做了一次,若不是离长安太近怕被人发现端倪对她不好,自己怕是又忍不住了。
从前还可以克制,现在他对她的欲.望越来越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压在身下。
翌日天明,静姝被叶柳叫醒。从昨夜到现在她只睡了一个时辰,沈镜不断变换着姿势折腾她。
叶柳道“表小姐,国公爷让您去膳厅用饭。”
他还没走?
今日她起得晚,在以前这个时间沈镜应该去了军营。静姝有点颓丧。
到了膳厅,沈镜抬眼看她,让她坐。
静姝挑个离他远的位置坐下。
沈镜扬了扬眉,起身到她旁边。
静姝喝着的汤差点呛出来,沈镜道“还困的话今日别去学府了。”
静姝呆住,委屈道“您要是每夜都这样我以后都不用去了。”
“您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站着抬我的腿…”静姝脸一红,想起叶柳还在这服侍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沈镜拿帕子给她擦嘴,并没感觉到什么不自然,“要是腰疼我叫小厨房给她煮点补汤喝。下面不舒服也别瞒着,我会叫太医过来给你配点药…”
“沈叔叔!”静姝脸红得都要滴出血,她是真的脸皮薄,哪有人把房事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更何况还有她的婢女在这。静姝一时没忍住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两人都是一怔。
沈镜看着她,静姝也没准备承认错误,总归是他太过分了。静姝推开交椅道“我吃好了。”随后扭头就走了出去。
沈镜坐在远处,看着只吃了几口的饭,对叶柳淡声道“在马车里放上点汤,看着她喝完。”
叶柳不敢抬头,道了声“是。”退了出去。
静姝气呼呼地出门,凉风拂面,才把她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沈镜这次太过分了,她不想理他,晚上也不想!
柳香拿着汤追过来,“表小姐,国公爷吩咐您要喝完。”
静姝不自然地瞥过眼,“放下吧。”
通向学府的路不远,静姝磨蹭着喝汤,眼睛看向小窗外,蓦然间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虽只见过一面,但这一面却刻在了静姝心里。
她定定地看向那人,口中喃喃,“是他。”
第30章 手钏  一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静姝许久没来学府, 已经落下不少功课,好在回来的路上沈镜给她恶补,沈镜讲得很有技巧, 静姝也听得用心,又被他强迫着背了多日, 许多东西大概记得七七.八八。也不至于听先生讲在底下迷迷糊糊。
先生走后,静姝在下面温书, 陆荷玉过来,“阿姝…”她看着有些愁苦。
静姝放下笔,看她“怎么了?”
在整个学府里只有陆荷玉和她亲近, 静姝虽为人孤僻, 也不至于不近人情。陆荷玉和她说话的时候, 静姝会安静地听着, 有时也会问上两句。
陆荷玉听说她这次离开长安是为了祭拜父亲, 没有多嘴地问她缘由,想到府里的事叹气道“我家里最近好多上门提亲的,但也都是一堆歪瓜裂枣儿, 我才看不上!”
陆荷玉和别的贵女不同, 她性子跳脱大胆,不在乎世俗眼光,直来直去, 有时为了家族考虑,迫不得已会有些弯弯绕绕。比如对待静姝的事上, 她也多少看在沈镜的面子,为了家中考虑。
陆荷玉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再不嫁人,日后就成了老姑娘, 留在家里只会遭人耻笑。可陆荷玉心里有想嫁的人,那人在她心里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这些来提亲的,她才看不上。
她心里烦闷,哀叹几声,看着静姝道“阿姝,你是不是比我还要大上几月,去宁国公府提亲的应该也不少吧。”
静姝笔上的墨水一滴在宣纸上晕染了一片,静姝眸色微闪,语气含糊,“我也不知道。”
陆荷玉手拄在她的案边,“也是,国公爷把你当亲闺女养,给你挑的夫君自然要最好的。”
静姝听着没有接话。
她突然想到之前她在沈镜面前提到陆远之,沈镜和她说以后都不会再见到陆远之了,静姝当时并没多在意,现在想想他大抵用了同样的法子赶走了去宁国公府提亲的人。
静姝并不讨厌沈镜这么做,左右那些人她都不喜欢。对于沈镜的掌控欲也没有什么,她性子软弱,不喜欢和人交往,相比于要强迫她和别人说话,她更乐于被沈镜管着,被他庇护在羽翼下。
下学的时候静姝并不想太早回去,早间的气她已经消了,只是她现在还不想见到沈镜。他这几日的脾气总是喜怒无常,夜里也不像以前一样只做一会儿就停下来,非要弄得她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静姝心里苦不堪言,偏沈镜仿佛格外喜欢她哭,她一哭便被他撞得更疼。沈镜也尤为喜欢让她站着抬腿或者从后面,静姝每次都是被迫承受。
她多日没来进学,学府御马已经教授完,但静姝最差的就是御马,若是再不加紧学,到年考又要落得尾巴。沈镜又会训斥她,静姝害怕他训人时的眼神,她也想自己努力,让沈镜看到自己的进步。
御马场的人都走没了,静姝进去走了一圈找到自己的马。日头挂得老高,天色尚早,她还可以练半个时辰。
“姑娘,你是要御马吗?”
静姝顺着声音转过身,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心里诧异片刻后又惊又喜,一下子缓不过神。
她以为长安街上是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想不到他也会在学府里出现。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静姝回身,林晟芮看到她有几分面熟,一时又记不得在哪见过。
静姝垂下眼,袖中的双手攥紧,“你记错了,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她手搅着马鞭,这句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既然已经决定跟着沈镜,这些心思就都该放下,她不想惹得沈镜生气。
林晟芮并未怀疑静姝的话,但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娇弱的小姑娘有点眼熟,“我叫林晟芮,前不久刚到这来喂马,稍懂些御马术。我看姑娘娇弱,再摔着就不好了,不如我来教你。”
他说完好像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这学府看管严苛,没有牌子进不来。为了证明自己,林晟芮真把自己贴身的牌子拿了出来。
这个少年比她想的要干净。
理智告诉静姝要拒绝,可是内心的情感让她无法说出口。如果再没见到他,他们的关系仅仅止于此,可是如今他们再次相遇,静姝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开口,“叶柳,你去外面等我。”
在驿站里叶柳并不知道林晟芮和静姝的事,但现在听到表小姐这么说,她心里惊异,表小姐从没接受过别的男子的示好,今日的事若是国公爷知道,恐怕又是一段风波。
“表小姐,”叶柳想要劝阻她。
静姝并没让她把话说出来,“御马而已,我一个时辰后就会回去。”
她把本来的半个时辰改到了一个时辰,她想再多留一会儿。
叶柳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林晟芮道“我与姑娘是不是在一家驿站见过?”
“我看姑娘的婢女在这,姑娘许是不方便说,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会保密。”他道。
除却和沈镜的关系,静姝从未这么胆大地做过一件事,她咬唇,“今日御马,你可否也帮我保密?”
林晟芮笑道“自然。”
毕竟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单独待在一起。传出去终究对她名誉不好。
“哦,对了。”林晟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我是走镖的,我看我与姑娘投缘,这是我镖局的信物,你要是想送什么,不管送到哪,送给谁,我都可以办到。”
他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
静姝被沈镜保护得好,从未见过镖局的江湖人。她以为江湖里的人都应该像话本里说得那样五大三粗,横眉竖目,想不到还有这样眉清目秀的郎君。可他既然走镖,又为何到这来打扫马场?
静姝心里疑惑,但她没问出口,“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毕竟才一面之缘,静姝不好收下。而且静姝拿着回府万一被沈镜发现怎么办?
林晟芮亦没过多解释缘由,把她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一块令牌而已,算不上贵重,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姑娘有事相求,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拒绝的干脆,静姝也不好推三阻四,就收下了。若是沈镜问起,她就说自己买的好了。
“姑娘还要学马吗?”他问。
静姝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场。
林晟芮好像真的是在教她御马,从头到尾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有君子风度,恰到好处,不让人反感,反而如沐春风。静姝也慢慢挥掉其他的心思,专心地和他学。
“我小时候是跟着我爹在草原上长大,不论什么马到我手里都像猫似的听话。”
“有一次草原其他部落送过来一头烈马,性子暴烈,谁都驯服不了,还死了不少人。我爹劝我不要多管闲事,我不听,偷偷跑去训了,结果这马到最后真是被我训得服服帖帖!”
林晟芮说得骄傲,有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静姝骑在马背上,手拉缰绳,听他讲着抿唇忍不住笑。
整个过程林晟芮始终都是多话的那个,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把家中镖局这些年他身边发生的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内都和静姝说了一遍。
斜照下的日光打在少男少女的身上,一人牵马,一人坐于马上,情形分外和谐。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可他依旧相信光,留存善,保持着少年最初的天性。
静姝一时有些羡慕他,也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林晟芮一见心动。她从小被家人抛弃,老乞丐把她抚养长大,当乞丐多年让她看尽人世丑恶。
后来她被沈念臻捡回去又遭了那样的折磨。静姝生性胆小,是沈念臻逼她这样做,她才求了沈镜。弯弯绕绕,她一直蒙骗自己,假装单纯地活着,直到她看到林晟芮,才知道什么是干净。
她最初的心动源于她想要看到真正干净的自己。
“你呢,你去过哪?”他这个人自来熟,不过一会儿就自动把姑娘去掉了。吊儿郎当地拉着缰绳,嘴里叼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狗尾巴草看她。
静姝收回思绪,卷翘的长睫轻颤,“除了长安,我没去过别的地方。”
他似乎听出她话里的落寞,不想勾得她伤心,嘻嘻哈哈地打断,“真羡慕你不用四处飘荡,我这么多年也想找个稳定的地方待着。”
静姝听出他是在安慰自己,没有接话。
林晟芮接着道“不久我要离开长安去西北押镖,那边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你要是喜欢,我带回来送你。”
“去那些地方也就是为了看这些,其他没什么好玩的。你看到这些东西,就等于去过了!”
他说得随意,少年英姿恣意,四处漂流,看尽世俗风景,好像没有什么烦的事。
静姝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能任性这一次,若是再像这样下去,依着沈镜霸道的脾性,说不定还会牵连林晟芮。
静姝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们的关系,就应该止步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