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目前不接受任何采访。”
    顾云川微微笑着，彬彬有礼，实在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又长得这么好看，原本还觉得他肯定一个面目可憎丑陋不堪的人，相由心生嘛，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的人，怎么可能长得好看？
    可见到顾云川本人后，大家的想法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甚至还产生了怀疑——
    “这么好看这么温柔的人，真的会做出那么可恶的事吗？会不会有误会？”
    顾云川分别揽着祖母和母亲，不让她们被记者打扰，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看不到一点不耐烦和气愤，声音也温柔得不像话，“诸位不要拥挤，等庭审结束后，我会接受采访，辛苦诸位了。”
    “顾先生，为什么现在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您祖父顾老先生说您是因为股份分配不满，才会对簿公堂的，是这么回事吗？”有记者犀利提问。
    顾云川脸上笑容不变，“一切交由法官定夺，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您的意思是您祖父顾老先生说谎了吗？”
    “您真的为了一点股份，就要状告亲祖父吗？”
    “顾先生，您不觉得您的行为太大逆不道了吗？”
    ……
    记者们哪里肯散去，将顾云川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又一个尖利的问题问了出来，顾老夫人表情平静，看不出一点异样，黄迎春却忍耐不住了，她不允许任何人诬蔑儿子。
    第1616章 制造舆论压力
    黄迎春正要发作，手背上被人轻拍了几下，是顾老夫人。
    “云川会处理好。”
    这种场面对老夫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痛不痒，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而且老夫人相信孙子一定能处理好。
    说实话，老夫人听到孙子要状告顾长安时，她也是吓了一跳的，可很快她就兴奋了，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她早知道有专利权这种东西，老早就去告了，还是孙子有出息，比她强多了，所以，老夫人相信顾云川，一定能处理好今天的事。
    黄迎春强忍下气愤，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既然婆婆相信儿子能处理好，她就不管了，而且她也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懂，胡乱发脾气会坏了儿子的大事。
    唐小囡也听见了那些记者的尖利提问，更看见了顾长安得意的笑容，她敢肯定，这些记者里肯定有顾长安收买的人，否则庭审还没开始，法官都没宣布结果，记者却先武断地宣判顾云川大逆不道了，真是可笑。
    “真不要脸，那些记者太可恶了。”唐小囡气得直骂，可惜她不方便过去，只能远远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霍谨之勾了下唇角，冲斜对角的钱氏兄弟二人看了眼，微微点头，早已按捺不住的兄弟俩，顿时兴奋地挥了挥手，领着十来人大摇大摆地朝顾云川走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还是在法院门口，你们想绑架不成！”
    钱氏兄弟他们毫不客气地推搡着记者，而且他们下手都很有分寸，不会伤到记者，没多会儿，一群记者就被他们给硬生生地隔开了。
    “霍总让我们来的，你们进去好了，这些人有我们挡着。”
    钱三斤说明了他的身份，顾云川松了口气，感激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钱氏兄弟憨厚地笑了，眼里却精光闪烁，他们巴不得这种麻烦多一些呢，霍总出手特别大方，像这样的额外任务，肯定会给不少奖金，天天有这样的麻烦他们都乐意。
    有钱氏兄弟他们十来个彪形大汉挡着，如同人形盾牌一样，记者们全都挡在外头，顾云川带着祖母和母亲进了法院。
    顾长安脸色阴沉，眼神变得阴戾，他本来还打算利用舆论的压力，逼张雪梅和顾云川撤诉，可这祖孙俩却脸皮厚如城墙，他太小瞧这两人了。
    “长安，现在怎么办？真的要上公堂了，我们会不会输？”袁玉洁神情慌张，喋喋不休地念着。
    她的状况也很不好，不比顾长安强多少，脸上像是被刀划了一样，一下子多出不少褶子，褶子缝深得都能夹死苍蝇。
    这女人还不服老，刷了厚厚的一层粉，一层褶子一层粉，再加上腥红的嘴，油腻的假睫毛，看得顾长安一阵倒胃口，还恶心得干呕了几声。
    顾长安撇过头看对面的花坛洗眼睛，口气很不好，“还没开始你就说输，晦气不晦气？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1617章 厚颜无耻
    袁玉洁愣住了，震惊地看着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怀疑她刚才听错了。
    顾长安怎么会这样和她说话？
    “长安，你凶我？”
    袁玉洁盈盈若泣地看着顾长安，用的是她惯常的招数，每次都特别有效，她可是对着镜子练过无数回的，这种要哭不哭的模样最惹人怜爱，不仅顾长安，其他追求过她的男人，几乎都逃不过她的这一招。
    顾长安扭过头，便看见了袁玉洁像小丑一样表演‘我见犹怜’，心里又是一阵恶心，干呕的声音更大了，他脸上的嫌弃那么明显，袁玉洁想忽视都做不到。
    “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瞧瞧你脸上的粉，是在刷墙？大白天都跟见了鬼一样！”
    心情极差的顾长安，说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了，站在大街上就对袁玉洁恶言相向，骂了一通后，顾长安看都没看袁玉洁，匆匆进去了。
    袁玉洁独自站在法院门口，脑子里都是顾长安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前一口一个玉洁宝贝的男人，现在却说她像鬼，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又不是她让顾云川上诉的，顾长安怎么不去责怪张雪梅那个老毒妇，只知道欺负她，她哪里老了，就只是皱纹最近又多了些罢了，多涂一层粉就看不出来了。
    袁玉洁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心情好了些，也跟着进了法院，她这辈子都习惯于跟在顾长安身后，早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也不会干别的。
    唐小囡和霍谨之也进去了，因为是罕见案例，法院特许记者和电视台当庭拍摄，也允许民众旁听，听众席上挤满了人，有很多是法学院的学生和老师，手里还拿着笔记本，跟上课一样。
    法官宣布开庭，原告被告各坐一边，气氛也变得严肃了，双方律师各自陈词，顾长安请的律师也不是善茬，抓住老夫人和顾长安是夫妻这一点不放，而且还有更厚颜无耻的说法。
    “七雪膏是我的当事人和张雪梅夫妻共同研制的，我当事人理所当然能使用七雪膏的药方，并生产出商品投入市场赚取利润，解放前我当事人就生产过七雪膏，这是当年各大报社采访我当事人的报道，还有当年用过七雪膏的人。”
    律师呈上了几份色泽斑黄的报纸，还请了几位大爷大妈上来作证。
    “七雪膏我老早就用过了，我手上这里小时候开水烫伤过，老大一块疤，后来用了七雪膏，疤淡了好多，喏，就是这里，现在看不出来了。”
    “我很早就用过的，七雪膏嘛，名气很大的，是顾家药厂的药。”
    “老板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越城顾家，这个七雪膏真的好用，我脸上以前烧伤过，现在一点疤都没了。”
    ……
    几个证人都证明在几十年前就用过七雪膏，也都知道是顾家的药，顾长安越发得意了，这场官司他一定能赢。
    顾云川也微微笑着，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等顾长安这边呈诉完所有证据后，顾云川请的律师也不慌不忙地呈上了证人，是一位老太太，年纪看着比顾老夫人还大一些，不过精神很好，红光满面的。
    第1618章 对簿公堂
    老太太是老夫人的娘家远亲，很多年都没联系了，老夫人看见她都愣住了，很快又激动了，张嘴想叫，不过又闭上了，现在是在法庭上，等庭审结束后再和表姐相认。
    “我是张雪梅的娘家表姐，七雪膏是我表妹没出嫁前就研制的方子，当时很多人知道的，只要去找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人问问就能知道。”
    老太太气愤道：“我表妹自小身体不好，因此不能生育，我表妹从没想过嫁人，她是独生女，而且医术精湛，十几岁时就能坐堂问诊了，救了不少人，我一句假话都没说，这些事在我娘家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可以派人去查的。”
    老夫人神情有些黯然，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没出嫁，和表姐妹们一起玩耍，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出嫁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老太太又说道：“我表妹的七雪膏在出嫁前就治好了不少人，那个时候顾长安还是个只知道溜猫逗狗的废物点心，连黄芪当归都分不清的蠢东西，他会配七雪膏？呸……也不怕犯了口舌，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坐在被告席上的顾长安，脸色铁青，死捏着拳头，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在法庭上，他肯定要狠狠教训那口出污言的死老太婆。
    唐小囡听得痛快极了，这个表姐骂得这么好，就应该多骂几句。
    老太太不负众望，又继续骂了，“顾家打听到我表妹医术精湛，还有七雪膏的良方，就上门求亲，我表妹其实不想嫁人，但我姨妈和姨父担心他们年老走后，表妹一个人孤单，希望她能嫁人，
    于是表妹就和顾家说明了自己不能生育，顾家表示不介意，但要求表妹带着七雪膏的药方出嫁，我姨妈和姨父同意了，还贴补了不少嫁妆，当时表妹出嫁，十里红妆，在越城算头份了，真论起来，我表妹可是低嫁，顾家才是高攀了。”
    顾老夫人撇过头，悄悄拭泪，这些年她独自撑着顾家，历经风风雨雨，别人都以为她是铜墙铁壁，从来不会害怕软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也会害怕，更会难受，甚至还会经常深夜独自哭泣。
    当着外人的面，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怕再累，背脊也不会弯。
    可她其实并不想变成这样，她怀念和姐妹们在一起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思念慈爱的父母，如果父母知道他们精心挑选的女婿，是这么个渣渣玩意儿，爹妈一定很难受吧？
    所以，她这些年从未和娘家联系，就是不想娘家人知道她过得不好，这样地下的父母也不会知道了。
    现在见到和她关系最好的表姐，老夫人再忍不住了，眼泪潸然而下，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坚强面罩，这一刹那间就破了。
    老夫人只是伤感了一会儿，很快就平静了，坐得笔直，神情淡定，只是眼睛有点红。
    顾长安的律师说道：“七雪膏的名字是我当事人顾长安先生取的，我当事人在家族排七，雪则取自张雪梅的闺名，合称七雪膏。”
    第1619章 张氏去疤膏
    顾长安律师看向老夫人，问道：“张雪梅女士，我当事人没说错吧？”
    “没错，七雪膏的名字确实是顾长安取的，在这之前，我取名为去疤膏。”
    老夫人神情嘲讽，老混蛋还以为这名字有多好吃呢，其实她每次听见有人叫七雪膏，心里就膈应一分，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顾长安。
    更不想和这老王八蛋绑在一起，甚至死后还绑着，生生世世，她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顾长安松了口气，老太婆承认就好，哼，他早算准了老太婆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肯定不会在法庭上撒谎，只要证实七雪膏是他取的名字，说明他也拥有七雪膏的使用权，名字也是商品的一部分嘛。
    他可是和专业律师打听过的，也怪他太轻敌了，样样都盘算好了，唯独没算到老太婆会耍阴招。
    等这场官司打完了，他得去重新申请专利权，大不了和老太婆共享，看老太婆那个病怏怏的样子，怕是活不长的。
    等老太婆死后，他就是七雪膏专利权的唯一所有者，以后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顾云川那个逆子肯定没份，就算这逆子跪在他面前求，他也不会心软的。
    居然敢告他，大逆不道的畜生！
    本来他还怜惜这孩子从小吃苦，想给点药厂的股份，至少能保证这孩子一世衣食无忧，可这逆子却头长反骨，贪心不足，那就别怪他不念祖孙情了。
    被告律师又做了一番陈述，意思是七雪膏应当顾长安和老夫人共同所有，因为七雪膏是作为嫁妆嫁进顾家的，应当属于顾家财产之一。
    再则顾长安还有署名权，理所应当拥有七雪膏的所有权。
    律师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不少人都不住点头，就连陪审团都有不少人表情松动了，形势对顾长安越来越有利。
    顾长安得意地看向顾云川，逆子还嫩了些，区区一点雕虫小技，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顾云川依然笑得从容，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等被告律师陈述完后，原告律师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摞文件，递给了法官和陪审团。
    “我当事人祖母，也就是张雪梅女士，因为顾长安先生婚内出轨，对他心灰意冷，且厌恶之极，是以我当事人早在去年二月十六号，就已经申请将七雪膏更名为张氏去疤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