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把同乡的话又说了一遍,柔妃含笑凝望着温饬宫的方向:“估计连珠妃都被骗了。”
皇上到底是心疼皇后,连这个心思都动了,可见顾锦瑟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明白,顾锦瑟到底哪里好。
让皇上费尽心思,不惜得罪太后,不惜空置整个后宫,更不顾前朝后宫的千丝万缕,肆意妄为的宠幸顾锦瑟。
柔妃自认对皇上忠心耿耿,更是把一颗心都放在皇上身上,这点从未动摇过。更是时常劝慰父亲,多提皇上分忧。
现在皇上提了父亲的官位,家族荣宠已经俱得,可为什么她心里开心不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恪守本分,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不曾向皇上要求什么,更是不敢行差踏错,小心谨慎,事事提醒自己不能给皇上添乱。
就算当年丽妃拉拢,她也是敷衍,不曾动过真心。因为她知道,这样会伤了皇上的心。
可现在……桃花依旧,早已物是人非,皇上心在眼里心里全是顾锦瑟,那个和皇上有不共戴天之仇人的女儿。
柔妃自嘲的苦笑,少倾,仰头疯癫的笑出声来,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枯叶,命运早已有了安排。
碧莲惶恐的双膝跪地:“主子,您这是怎么啦,你说句话,哪怕是打奴婢也是好的,别吓奴婢。”
一想温柔淡然的主子,还是头一次发狂,让她心里害怕。
柔妃收回脸上的笑意,目子里布满的嫉妒,静静的抬眸:“碧莲,你说难道皇后就没有死敌?”
碧莲心下一颤,咬了咬唇角:“主子,皇后乃九千岁之女,身份尊贵,更有两个哥哥辅佐,现在又有皇上的宠爱,连天后现在都不敢动她,放眼整个西凉,位高权重的几位,都护在皇后身边。”
她面色一沉,双膝跪地明知道主子不喜听到这些,她不得不说:“主子,就算您看不惯,也要忍着,若是现在动手,万一有什么差池,你和老爷这么多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化为乌有。”
见主子不语,碧莲心一横,道:“主子,您想想丽妃,她也是忍不住,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时后宫所有人都认为她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可您看皇上的态度,显然早已知晓一切,却任由丽妃在后宫肆意妄为,您可曾想过,为何?”
柔妃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碧莲道:“是不是龙种皇上最清楚不过,既然皇上一早便知丽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迟迟不动手,却在皇后入宫,丽妃陷害的皇后的时候说出来,等的不就是时机吗?”
“时机?你是说要对方后宫中的一人?”柔妃凝望着碧莲,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对,皇上的确在等待时机,只是奴婢不知道皇上要对付的人是谁,不过最后却落在皇后头上,好在皇后化解,水落石出,奴婢思来想去也许从那一刻起,皇上便对皇后另眼相看。”
碧莲悄然缓了口气:“主子,依奴婢看,后宫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真正为皇上着想,和皇上一条心的没几人。居高位者,虽威严万丈,令人臣服,可也有犹豫的时候,若是身边有个和皇上说上话的人,岂不是很快得到皇上的心。”
“所以,即便这个人是皇上的敌人之女,就算到最后满门抄斩,皇上也会留这个人一名,奴婢说句夸大的话,皇后娘娘现在估计已经脱离九千岁,成为皇上的人。”
“什么?”柔妃倏然起身,脊背挺直:“不可能。”
“若是皇后没了九千岁的支持,已顾和的性子早就刁难于她,又怎容她安然入睡。”
“可若是皇后假意敷衍呢?”
柔妃睁大眼睛,目子里布满的诧异,半晌才反应过来,若是真如碧莲所说,那所有的事便都说通了,皇上明知道顾锦瑟是九千岁的义女仍宠爱有加,为何处处维护皇后,给她许多特权,更是不顾宫规任由她自由出入皇宫。
柔妃慢慢闭上眸子,她怎么没有想到,换位思考,若是换做自己也会如此。现在皇后是皇上的人,那利用皇上对九千岁的仇恨便不能伤了皇后,反倒引起皇上的猜忌。
碧莲叹了口气:“皇上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当初丽妃的事如此,现在皇后的事也是如此,皇上虽不长入后宫,却对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奴婢大胆进言,主子切勿做傻事,若是被皇上察觉,早晚走了丽妃的老路。”
柔妃脊背蜷缩,原本的怨气被抽干,她现在能怎样,难道动皇上的心头肉,岂不是找死。
可她又不甘,哪怕不能成为皇上心爱的人,赏赐她个孩子也是好的。
宫廷空冷寂寞,有个孩子作伴也不至于孤单,让她有个盼头。
可皇上太自私,任由她们相互争斗,却视而不见。
碧莲言尽于此,知道今日说的有些多,主子定要思量再三,便不再言语,束手站在一侧。
柔妃伸手托着额角,目子里流出一滴清泪,带着酸酸的苦涩,一直流入唇畔。
碧霄宫内一片寂静,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晚膳时分,柔妃没胃口,只喝了口粥便让人都撤了。
住在西厢房的希嫔,听到消息,皱了皱眉心,把吃了两口的晚膳也撤了下去。身边的人不解,希嫔道:“柔妃食欲不振,我又岂敢独食,都撤下去吧。”
起身,走出门,却犹豫了。
“还是算了,不去了,早些歇了吧。”
“是主子。”
碧霄宫内的灯火一点点熄灭,慢慢的融入黑暗。
反倒衬的凤倾宫更加与众不同。
这样的夜晚,后宫有多少人难以入眠,却又不得不忍住,多少人怀揣着心事,却又不得不另做打算。
这些事和某女毫无干系,因为她正在某人怀里鼾睡。
君丞止看着怀中之人,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