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简单的短袖t恤和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通常人戴上眼镜后会多添几分斯文,周礼也不例外,但他在斯文之外还多了点其他的味道,林温没怎么去想,她更惊讶周礼是近视眼。
“你有近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周礼戴眼镜。
“很奇怪?”周礼道,“近视十多年了,不过度数不高,平常戴得少,一般就看文件的时候戴。”
“你刚还在工作?”
“看了一份文档。”
林温走到柜前,一边打开柜门找薯片,一边问:“你带电脑了?”
“没带,手机上看。”
“袁雪带了平板,你需要的话可以问她拿。”
林温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转角的柜子上发现了薯片踪迹。
薯片还剩一包半,她全拿给周礼。
周礼先从拆开的那包里拿出一片,一嚼就说:“潮了。”
这里环山,又一直在下雨,湿气特别重。
周礼把另一包拆开,吃了一口,他眉头微拧了一下,把薯片撂到一边。
“这包也潮了?不会吧。”林温拿过来。
“没潮,不过难吃。”周礼想了一下,问,“想不想出去吃宵夜?”
别墅位置实在太偏,周围根本没食店,也叫不到外卖,否则他们晚饭不需要自己动手,早出去吃了。
林温尝了一口被周礼嫌弃的薯片,其实是玉米片,这款原味太过清淡,确实不怎么样。
听周礼提议,林温回道:“太晚了吧?”
周礼扬了下眉,想起“江小白”,他嘴角轻扯了一下,说道:“现在出门车速要是稍微快一点,说不定十二点前就能回。”自己开车总比网上叫跑腿快。
林温问:“你真的很饿?”
周礼靠向沙发背,指了下林温的手:“再不走,我能把这包全吃了。”
林温低头看手上的玉米片,这应该是对这包零食最大的羞辱了。
林温觉得她人都已经在楼下了,让周礼独自一人大晚上开车出去吃宵夜,似乎不太够朋友。
“好吧,那走吧。”林温放下薯片,又想起来,“要不叫下肖邦?”
袁雪怀孕以后只要没事,作息就特别规律,一般十点上床,早上六七点醒,所以林温没准备问袁雪他们。
“别管他,他要是睡着了能睡到天荒地老。”周礼摘下眼镜,站起身,去鞋柜那里拿汪臣潇的车钥匙,接着又说,“待会儿多带几份吃的回来,谁饿了谁自己会下楼。”
外面还在下小雨,林温拿出自己那把透明小伞。
这点雨周礼根本不需要伞,他原本要直接走出门,见林温要给两人打伞,他顿了下,从她手里拿过雨伞,撑开后举在头顶。
伞对他来说太小,要遮两个人,有跟没有一样。
不过雨也小,遮一遮聊胜于无。
两人上车,开离别墅。
一路人烟稀少,周礼车速没太快,毕竟路不熟,天又黑。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镇上,随便找家食店走了进去。
点了一条烤鱼,上菜速度很快,林温说饿也不饿,但香味太诱人,感觉肚子在叫。
烤鱼上桌,林温夹起一筷子。
第一口没觉得多辣,第二口辣劲上来,她喉咙一呛,脸像被火烧。
周礼给她拿来瓶豆奶,说:“能不能吃?不能就另外再点。”
林温摆摆手,喝口豆奶说:“没问题的。”
吃到后来,她鼻头红,眼周红,像哭过似的。
周礼看着好笑,开始吃第二碗饭。
林温舌头逐渐适应辣度,但脸上的生理反应没法抵抗,她嘴唇火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她问:“你很能吃辣?”
周礼说:“还行,我爷爷奶奶是江西的。”
江西人吃辣一绝,林温懂了。
“那你在江西住过?”她闲聊。
周礼摇头:“他们两个二十多岁就离开江西来了这儿,我就去过一次,陪他们走亲戚。”
“哦。”
“你呢,去没去过?”
“没有。”林温说,“我很少旅游,最近一次旅游还是去云南。”
“你工作不是到处跑?”
“也就固定跑几个地方。”林温道,“我去过的地方很少。”
“唔。”周礼吃完最后一口饭,又给林温拿来瓶豆奶解辣。
隔壁有卖生煎馄饨,吃完烤鱼,林温抱着没喝完的豆奶和周礼走到隔壁,又打包了几份吃的。
回到别墅已经十二点半,车子刚在车位上停好,一阵狂风袭来,细雨变滂泼大雨。
林温才推开一点车门,失控的风又把门给拍了回去,短短一秒林温手背就沾湿了。
漂亮的玻璃顶棚完全扛不住这种天气。
“等等再下去。”周礼看着外头说。
林温点头。豆奶还剩半瓶,她咬住吸管,一边看雨一边喝。
车里放着慢歌,歌声柔软温暖,与气势汹汹的车外世界形成强烈对比,流逝的时间有种岁月静好。
周礼放下些车椅,舒服靠着,头微向右偏,像在看窗外。
耳边除了雨声、歌声,还有奋力吸啜的声音。
周礼瞧着视线前方见空的瓶底,嘴角不自觉微扬。
三首歌后雨势缓和,林温顺利推开车门。
她还拿着空了的豆奶瓶,周礼撑开伞,一手微搭着她后背,和她穿过石板路,走进别墅。
屋里漆黑一片,周礼打开灯,把雨伞搁在门口地上。
林温将宵夜摆上茶几,这样另外几人要是下楼能马上发现。
“那我上去了?”林温对周礼说。
“去吧。”
“晚安。”林温顺便把空瓶扔进垃圾筐。
周礼随后上楼。
回房后他重新冲了个澡,冲完他擦着头发出来,拿起手机想继续看会儿东西,这时他才想起眼镜被他搁在了楼下。
周礼快速撸几下头发,水珠四散,他撂开毛巾走出卧室,下楼发现客厅射灯开着,光线不够亮,但也足够让人视物,看清坐在沙发上的肖邦。
“你倒醒得及时,怎么不吃?”周礼问着,走了过去。
茶几上快餐盒已经打开,几个盒子里是满满的生煎和蒸馄饨,辣椒包和醋包也都配齐。
肖邦抱着胳膊坐在那,一声不响,就盯着这些食物看。周礼走近,他又抬眼,盯着周礼看。
周礼拿起茶几边上的眼镜,对上肖邦讳莫如深的目光,他挑了一下眉,没做声,静等对方开口。
肖邦终于张嘴,一字一句地道:
“你什么时候盯上她的?”
第13章
肖邦白天补觉多,九点回房后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床上干躺半天,他打开手机想再玩局游戏,却意外发现林温和周礼的账号都在游戏状态中。
他点击了“跟房”,房间玩家满员,但他能在房里旁观。
没待太久,他旁观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他回想起昨晚在店内发生的意外。他扔偏了车钥匙,周礼护人。
周礼护人没问题,但他后来抬起了林温的脸。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其他人没留心,但他捕捉到了。
这举动不合适,周礼也不会这么“关心”人。
这会儿肖邦用词刁钻,没用“看上”、“瞧上”、“喜欢上”,他特意用了“盯”这个字眼。
“盯”这字,更突出行为人的目的性,但缺乏真情实意。
这是肖邦对周礼一贯的了解。
肖邦这句话说完,周礼坐到另一边沙发,把眼镜重新搁下,随手拿起一只生煎。
肖邦见他这番动作,皱起眉:“你别不承认……”
“我有不承认?”周礼截断他,瞟他一眼,把生煎送进嘴。
这就承认了,肖邦一顿,琢磨片刻,他眉头慢慢松开,语气稍缓:“你好像是挺久没谈恋爱了,上一次谈还是相亲。”
他跟周礼从小一起长大,亲眼见证周礼交往第一任女友,学完几篇课文后又交往第二任,再学完几套数学公式后交往第三任。
周礼的情史集中在他的中学时期,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放纵的过家家,没有情谊绵绵死去活来,只有荷尔蒙萌动时期的顺其自然。
等到进入大学,周礼好像已经过了对女人感兴趣的阶段,无论谁搭上来他都一概不理,全情投入赚钱事业,疯劲孤注一掷,四年时间敛财无数,没分半点心思在女人身上。
直到他工作以后爷爷奶奶着急,他才又接触了两任相亲对象。
其中一位相亲对象气质优雅,周礼带她来过聚会,林温也见过。